世間上有很多東西並非愈多愈好,中國的外匯儲備正是其中之一,規模全球最大,經常成為貿易爭拗的磨心,難怪當人民銀行公布外儲十多年來首度出現按季收縮,市場普遍認為不是壞消息,可紓緩人民幣升值壓力,甚至為貨幣政策提供放鬆的空間,反映經濟形勢嚴峻。此外,仍然高達三萬一千八百多億美元的外儲規模,上季區區縮水百分之零點六,根本不算甚麼,管理這筆巨大資產的難度依然非常大。
雖然外儲規模按季只下降約二百零五億美元,但月度減幅其實比表面所見為多,去年十二月便減少近四百億美元,十一月更減少五百二十多億美元。外儲規模在去年十月創新高後掉頭連跌兩個月,原因有多方面,包括人民幣升值預期降溫導致熱錢離場、外貿形勢變差令順差回落、外商直接投資由升轉跌等。總括而言,資金外流趨勢明顯。
從中不難明白為何內地股市交投在去年底一潭死水,銀行存款大量流失,人民幣兌美元即市匯價連環跌停,因為資金要出走,最先被離棄的是流動性高的資產例如股票及存款。當局對於這現象不能掉以輕心,會直接影響資金流動性,尤其外圍經濟未見起色,走資太急絕非好事,需要適時放鬆銀根填補資金缺口,包括人行減少從市場抽資,甚至掉頭注資和下調存款準備金率。
不過,資金外流不足以全部解釋外儲縮水。人民銀行昨天同時公布外匯佔款數字,在去年十二月按月減少約一千億元人民幣,這可視為過去流入的資金正兌換回外幣,將不再計算入外儲,可估量走資規模。可是這筆外匯佔款只等於一百六十多億美元,不及當月外儲減幅的一半。有理由相信外儲縮水還有其他原因,就是投資損失。
市場估計中國的外儲有超過六成是美元資產,其他是黃金、股票及以非美元計價的資產。由於外儲是以美元記帳,去年底美匯受惠環球避險情緒高漲而轉強,帳面上可說毫無得益;相反,歐元被債務危機拖累大插水,歐豬國債價格低處未算低,環球股市跌不停,黃金疑似步入熊市,肯定令中國的外儲投資損手,折算回美元後,資產自然縮水,當中還未計算人民幣升值帶來的潛在損失。
這再一次凸顯中國外儲規模太大,買乜衰乜,不是被美債挾持便是被歐債拖累等老問題。盛傳有機會接任人行行長的工行董事長姜建清認為,解決方法是把更多外儲投資於股市、企業及其他資產,言下之意是成為資本輸出大國,外儲過多的問題便會迎刃而解。可惜這非朝夕之間的事,在這一天來臨前,中國要把外儲管理好,任務超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