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從事文學和史學研究的朋友,只要有可能,都應記日記,有時你記的一件事看來不是太了不起的事,不是「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但多年之後你會大吃一驚,原來你所記的竟是禍國殃民的特大謊言。
我有記日記的習慣,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這麼記:「中國政府謂三峽大壩建成後,可以根治長江的水患。」說是三峽水庫容量巨大,可以使任何足以使中下游大水災的可能性「消滅於萌芽狀況」。倘如是,中下游億萬同胞都可睡安穩覺,平安幸福生活,不必擔心大水湧來。
不幸的是,近月見中下游大雨災大水災比多年前的華東大水災更可怖。魯迅說:「宣傳就是對外說謊。」當年豈止是對外說謊,對全國人民都說謊。不相信者大概不超過百人,且都是知識分子;一頂「異見政敵」大帽蓋下來,也就基本上封殺了他們的影響,官方報刊多不會刊登他們寫的文章。
九六年我到貴州省,先到貴陽市,抵埗首天大雨傾盆,市中心大十字竟然水淹到我胸部,天呀!水往低處流,千百年來貴州省的水都流向廣西,那回怎麼流不下去?
後來到安順黃果樹大瀑布,只見水勢洶湧澎湃,疏導工程也做得很好。遊客開心又放心,居民日子也愉快。但是,近日那一帶突然山泥傾瀉,一百多個同胞慘被活埋。天呀,誰的責任?
近年的大災都說是「百年一遇」,今年更有「五百年一遇」;其實都可說成「千年一遇」甚至「百萬年一遇」,誰能解決這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