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戰全面開打。在經過了初期的措手不及、一年多的談判交鋒、近期的臨陣變卦等一系列跌宕起伏的過程後,中方似乎要真刀真槍地與美國大幹一場。但是由於雙方貿易不平衡,北京在加徵關稅方面欠缺與華盛頓對等抗衡的足夠力量。而面對美方在中興晶片、華為5G問題上的圍追打壓,亦無招架之力。
最近,中方找到了「必殺器」,那就是稀土。「愛國者」們群情振奮,一片歡騰,如獲至寶。理由主要有二:一是稀土的重要應用價值,被稱為「工業維生素」,小到手機、電視、電腦,大到衞星、導彈、噴氣式發動機,都需要稀土。二是中國在稀土儲量和產量方面的優勢,均佔全球第一,產量一度佔到全球消費量的九成以上。美國、日本、歐洲都從中國進口稀土。
這樣來看,似乎只要中國切斷稀土供應鏈,西方國家就將停工失業,飛機大炮就要淪為廢鐵,美國總統特朗普就不得不求饒乞和了,貿易戰不僅迎刃而解,而且還會將美帝打趴。發改委甚至以「勿謂言之不預」來警告美國,這是當年中國對印度、越南開戰之前的口徑。真是「厲害了,我的稀土」。
本來,在中興晶片事件被打回原形之後,內地「厲害了,我的國」的論調有所降溫。但這種降溫,其實並非是真正認識到了盲目自大,而是面對事實不得不暫時低頭隱忍,內心憋着氣,一心想要報復。恰好,如今稀土出場,猶如吃了春藥,頓時又亢奮起來。浮誇風捲土重來,談判文本被撕成了草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口號再次震天響。
問題在於,稀土真的那麼厲害嗎?中國稀土佔據全球主要份額不假,但因為稀土開採提煉工藝複雜,對環境破壞巨大,因此,美國才在本世紀初停止了國內的稀土礦場,轉而從中國進口。換言之,美方有充分的稀土儲量和開發技術,這與中國對晶片的依賴程度完全不同。中國的稀土市場佔有率背後,是高昂慘重的代價。其次,稀土雖然應用廣泛,但用量極少,並不像石油那樣關乎經濟命脈。再者,通過技術創新,稀土零儲量的日本,掌握了從回收垃圾中提取稀土以及不使用稀土的發動機。因此,在稀土產業鏈上,中國實際上處於最低端,在開發利用技術方面反而還要依賴美國、日本。
中國批判美國,歷來有兩個論調,一是「美國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二是「美國低估了中國的決心」。但現實是,不按套路出牌的特朗普讓中國處處被動,而中國除了大字報比美國多,看不出靠得住的舉措。到底是誰在高估自己、誰在低估對手呢?過分誇大鼓吹稀土,說明中國仍沒有吸取「厲害了」的教訓,這將會繼續影響理性判斷。
兵不厭詐,出其不意才能一擊制勝。美國在這次貿易戰中下手穩、準、狠,作了充分準備,讓中國措手不及。舉着高音喇叭,提醒對方應戰,「勿謂言之不預」,那是宋襄公的做法,只能讓對方識破底牌。所以,如果真要打算給老美點顏色瞧瞧,還是「言之不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