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以色列總統佩雷斯九月廿八日因腦中風逝世,這位現代以色列立國功臣,在以巴紛爭中扮演何種角色一言難盡。只可以說,隨着佩雷斯撒手人寰,有分量解開以巴紛爭死結的人物幾近絕迹。
眾所周知,佩雷斯九三年曾以防長身份參與促成以巴簽訂奧斯陸協議,為以巴達成和解推開大門,並於翌年以外長身份與時任以國總理拉賓及巴人領袖阿拉法特共同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協議徒具框架,對巴人被佔領土地歸還問題、巴人難民回歸問題到巴人立國後地位等重大問題,並無深入探討,不少以國鷹派人士對協議投以懷疑目光。拉賓九五年遭極端猶太主義者刺殺,曾在中東第二次戰爭中立下赫赫戰功的佩雷斯,鷹轉鴿的傳奇之旅基本上畫上句號。
佩雷斯未有氣餒,力圖令國民明白以色列無止境阻止巴人立國,最終受傷的只會是自己。或許佩雷斯吾道不寡,以國前總理沙龍,即○六年初中風,昏迷前數個月全面落實從加薩撤出的決定,教不少人思疑,沙龍認為以巴分治事在必行,下一步將全面撤出西岸。
沙龍綽號「人肉推土機」,只要認為值得做的事,都會不顧一切付諸實行,字典裏沒有不可違背的原則及不可放下之包袱。沙龍也是猶太殖民計劃的大旗手,他不惜與鷹派利庫德集團決裂,無懼被加薩猶太殖民罵作叛徒,也要實行撤出加薩計劃,或許認為以色列有比無止境佔領巴人土地更值得做的事情,即保住以色列作為猶太人國家的本質。在他眼中,以色列不全面吞併加薩和西岸是個算術問題,一旦兩地非猶太裔居民因此成為以色列公民並獲得投票權,而以國政府無法吸引遍布全球各地的猶太人大舉回流,現佔以色列人口逾七成的猶太人,只怕遲早失去主導地位,「硬啃」巴人土地得不償失。
以國撤出加薩未幾,加薩便落入主張反以武裝起義的哈馬斯手中,跨境火箭攻擊嚴重威脅以國國安,戰略後撤變成引火燒身,接替沙龍出任總理的奧爾默特和現總理內塔尼亞胡傾向維持現狀,既不全面撤出西岸,又不放棄嚴格監控,與巴人繼續摩擦。
就當內氏肯豁出去成為另一個沙龍,答應以六七年中東戰爭爆發前之界線為基礎與巴人談判,為以國交還西岸土地踏出重要一步,以色列想維持猶太人國家的本質,並非自己可以說了算,還要問過巴人。
此話何解?巴人一直爭取散落中東各地的難民及其後代,重返現處於以色列境內的故鄉,涉及人數目約為五百萬,若巴人談判代表堅拒承認以色列是猶太人國土,人口約有八百萬的以色列,在此一核心爭議難有讓步空間。至於內氏,也難以想像他會放棄「以色列由猶太人當家作主」的底線。巴方一日認為難民回歸乃是天經地義,以巴一日卡在此一樽頸位,再傾下去恐怕還是不歡而散。
巴人自治政府主席阿巴斯曾向一群到訪西岸拉姆安拉總部的以色列學生說,不希望見到數以百萬計巴人難民回流以色列的景象。此一爭議關係到五百多萬巴人難民的權益,阿巴斯一人能否說了算成疑。同樣道理,就當沙龍、佩雷斯真的長命百歲,聯合國內各大政治陣營推動以巴分治,一旦碰上巴人難民權益此類燙手山芋,再德高望重、膽大心細的以國元老級政客,也怕在巨大民意反彈下跪低。
以國開國元勳相繼離去,有膽量和分量推動「以巴分治早好過遲」議題的政客還有多少,較敢走險棋的阿巴斯年事已高,以巴和談前無去路的困局,因佩雷斯的離去而前所未見般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