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刀集:中國式政治壓抑

李安的電影,《臥虎藏龍》有場章子怡濕身透點戲,《喜宴》有場金素梅出浴露點戲,《斷背山》過場也有幕外國演員車廂露點戲。以戲論戲,沒這幾個鏡頭也未必有損主題,卻沒人問過李安為甚麼要保留?或許正如《喜宴》所說:「這是中國幾千年來的性壓抑!」導演沒明目張膽,可又要面對自己,被壓抑的心理只能在光影的縫隙中流露出來。這種壓抑到《色,戒》才由梁朝偉跟湯唯來個大爆發,此後,李安心安理得,《少年Pi》才能走入生命的另一個境界。

除了性壓抑,中國更有幾千年的政治壓抑。等閒百姓沒參政機會,就算學而優則仕,也只是做官,官位最高只是宰相,始終是一人之下。雖然孟子早說「民貴君輕」,也不過是說君主應以民為本,是對君主的規勸,而不是民主制度的提倡確立。

中國式政治壓抑代代相傳,傳到今日特區政治。回歸以來,遊行多、示威多、抗爭多都不奇怪,今回「佔中」惹人關注,是發起人不是政黨政棍,不是青年學子,不是社運常客,卻是年紀一把的學者、教授、牧師,在殖民地管治時期便算社會精英。傳統精英就算不屬管治階層,也是既得利益者,不是建制派也屬保守派;雖說是現屆政府的管治危機,但公民抗命的是精英,便可能僅是幾千年政治壓抑的剎那流露。

若說人生如戲,說中國便是一部歷史劇,西太后可以垂簾聽政,宋太祖可以陳橋兵變,明太祖可以平民革命;但特區精英搞公民抗命,卻隨時只是電影裏頭的性壓抑過場,最終未必有意志拍出一部《色,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