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金:有用處未必有好處

莫言領取諾貝爾文學獎後,出席主辦機構所設晚宴,席間不用講稿,已流暢自如發表演說,顯露其「講故事的人」本色,說:「文學和科學相比較,的確是沒有甚麼用處」,「但是文學最大的用處,也許就是沒用處」。

這番話正好是文學用處的示範:驟聽之下,似是不經意說出的兩句話,卻強而有力地挑動聽者腦筋,不自覺地被吸引,進而思考箇中奧妙。驟聽之下,似是自嘲,細味卻是肯定自我、肯定文學。

文學家跟應用科學家的創作不同,前者沒有如諾貝爾物理學獎得獎人高錕首創以導光纖維傳遞數碼訊息的特定用處,卻跟以數字及符號作為語言,在無盡數學領域中游走,揮灑自如的數學家有異曲同工之妙。數學家破解數字奧秘,非為甚麼特定用處,卻豐富了人類智慧遺產。文學家用文字刺探、描繪自己的思想世界,非為甚麼特定用處,卻為人類累積了點滴文明。

諾貝爾獎創辦人阿爾弗雷德‧諾貝爾從事科學研究,發明威力強大的矽藻土炸藥。此科學發明用處頗多,可用來開山劈石,幫助建設文明;若一旦用於戰爭,卻可把文明建設毀於一旦。這可能就是諾貝爾一生靠炸藥、軍火交易累積巨大財富,卻仍然感覺有所遺憾的原因。

諾貝爾毅然捐出財富創辦崇高獎項,表揚在不同領域貢獻全人類的傑出人士,為此遺憾補救、補償,可能就是他心中所想。

若然如此,有用處、但用處不一定是好的,矽藻土炸藥或類同科學發明,相信並非諾氏欲表揚的項目。

至於文字創作,有用處的作者與被利用的作者,可能只是一線之差。但幾可肯定,此類作者,他們的用處不會是好的。謹此嚴正聲明:本欄作者及其文章「的確是沒有甚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