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金:文明荒漠中綠洲

諾貝爾文學獎得獎者莫言發表獲獎感言,說:「我明白現今是政治爭拗和經濟危機世代,文學只能發揮微小影響力,但自古以來,文學對人類社會意義重大。」

現代人閱讀文學作品者愈來愈少,坐公共交通時看書者已絕無僅有。取而代之乃人人手執智能電話,不停按鍵或撥顯示屏,訊息不論是文字或圖像,只是過眼雲煙,一本幾百頁的文學作品,根本無可能與現代人的生活節奏同步,遑論對他們構成甚麼影響。

政治一天已太長,能容得下的文字,全為即時成效而寫,機關算盡捕捉受眾心理,可稱文宣,卻談不上是文學。膚淺政治帶來當今的經濟危機,救急辦法每是開動機器印刷鈔票,而不是印刷文學作品。

文學對人類社會的意義重大,乃作者用心把自己作為社會一分子的真實感覺記錄,然後讓自己的「真」透過出版流傳,與大部分屬素未謀面的讀者溝通,從而建立、鞏固作者與讀者間的「同理心」。

「同理心」是人類共同文化的基礎。中國作者的作品被翻譯,因此,有助突破語文界限,建立、鞏固不同種族間的「同理心」。

透過文學建立的「同理心」道路漫長,成效深遠,足以移風易俗,與政治文宣煽動民粹的剎那「光輝」屬兩碼子事。文學作用每在政治災禍過後,為受了重傷的社會及人民療傷,是謂「傷痕文學」。這些文學作品跨過黨派政治利益,描繪人民經歷的苦難,不但讓讀者抒發憤怒、鬱結,亦教人重新認識對錯,重拾普世道德價值,避免悲慘歷史重演。

文學救不了急。但可以是人類文明迷失在荒漠之際,偶爾遇上的綠洲;正因此綠洲,人類得以補充滋養,確定方位,然後繼續向前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