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證兒童去留難 法不容情受考驗

宇宙黑洞暫時還只是假設,香港有人口黑洞則是毫無疑問,繼早前有位混血少女跳樓揭發當事人姐妹在港無證生活十多年後,又有一名在港生活近九年的無證男童曝光。大隱隱於市,香港到底還有多少類似的隱蔽人口,恐怕沒有人知道,事件再次暴露香港在出入境管理方面存在重大漏洞,而如何處理類似兒童的去留更是棘手難題。

每一個隱蔽人口的背後,都有一個沉重的故事,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悲慘身世。這名無證男童據說在內地出生後被生母拋棄,在港生活的外婆於心不忍,先是委託給深圳的朋友照顧,後來利用別人的證件幫他申請雙程證來到香港,然後一直匿藏起來,過着暗無天日、擔驚受怕的生活,失去同齡人應有的家庭快樂,更失去接受教育的機會。孩子無辜,境況的確令人同情,然而造成如此狀況的不是別人,正是將他帶到世上卻不負責任的父母,以及將他帶來香港卻無法承擔責任的大人。

說到責任,港府同樣難辭其咎。上次跳樓的少女在香港出生,有出生證明,只因家長遲遲未為子女辦理身份證件,當局也沒有核查醫院的資料,以致成為隱蔽人口。今次無證男童則是憑旅遊證件入境,卻沒有出境紀錄,彷彿人間蒸發,如果不是當事人主動自首,當局恐怕一直不聞不問。在香港這個大都市,竟然有不少隱蔽人口如幽靈般存在,實在匪夷所思。這些隱蔽人口過着非人生活,承受極大心理壓力,形同社會炸彈,當局再不亡羊補牢,堵塞漏洞,更多的悲劇將陸續有來。

當下社會最關心的是無證男童的去留,雖然他自首後獲得行街紙,暫時可留在香港,也有學校表示願意接收他,但身份問題沒有解決,就學恐怕不容易。香港並不像某些西方國家有特赦制度,最終給予居留權或遣返,只能由入境處按個案酌情處理,這其實是讓入境處處長獨自承受政治壓力。如果遣返,未免被批評不近人情,但如果行使酌情權讓男童留下來,又可能向外界發出錯誤訊息,變相鼓勵他人倣效。有人擔心此例一開,將會湧現雙程證逾期居留個案;有人甚至發動網民,要求入境處嚴正執法,遣返無證男童。很明顯,在中港矛盾惡化的今天,行使酌情權只會火上加油,引發社會對立。

今次事件也令人想起十多年前的鍾若琳案。鍾若琳出生不久由家長安排偷渡到香港,多年後因為上學而揭破無證身份,其去留也曾引起社會熱議,最終在回歸前三個月被港英政府遣返內地。雖然遣送無辜孩子的確令人不忍,但以人情取代法治則絕對不可取。後來若琳獲得內地發放單程證,正式來港與家人團聚,故事有了一個圓滿結局。這是否可以為今次事件提供參考呢?

毫無疑問,是「法不容情」,還是「法外開恩」,的確難以取捨,但不管如何,處理今次無證人口個案不應成為感情的濫觴,應該回歸法治的軌道。長遠而言,香港應考慮設立一套機制,以便處理相關問題有法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