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七年已去,二○一八年已經到來。去的一年要總結,來的一年要祝願,成了人生的常態。變態不常有,常態卻依舊。二○一七年的事太多,如果要盤點,都是國家大事。普通民眾的小事只有和國家掛在一起,小事才能變成大事,否則,普通民眾即使天大的事,放在國家的大視野裏也是小事,甚至都不是個事。如果說在亞里士多德那裏個人必須與城邦融為一起才能成為良好的公民,那麼在中國的網絡時代,個人命運只有和國家命運連繫在一起,才能成為優秀的公民。當然,也可能會成為有影響的劣民。
二○一八年都在祝願,都在展望,都有美麗的大圖。經濟的、政治的、文化的、社會的,希望有一個美麗的大圖,都希望這個大圖不只是圖,都希望能夠實現。但是二○一八年會好起來嗎?各種不安全,都以殘酷的形式展現在人們的面前,改變這種殘酷的形式,僅靠個人是難以改變的,這需要集體的力量。用意識形態的話來說,需要同心同德,齊心協力。
至少,在微信朋友圈裏看不到美好的前景。社會撕裂加劇,社會共識似乎已失去希望。網絡在給人們帶來便利的同時,也讓這個社會更加充滿動盪不安的心態。就是同學群,也因個人生活資歷閱歷的差異,成為分道揚鑣的平台。真應了那句話,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前一秒鐘還在船上,後一秒鐘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微信的平面化和平台化,人人都似乎找到了戰場。事情還沒有搞清楚,真相還沒有顯現,事實還沒有澄清,價值之戰已經打得硝煙瀰漫,事實與真相已經被價值屏蔽。原來過節大家都好好過,現在過節也不好好過,似乎覺得好好過已經失去意義,必須打一架才顯示過節有意義。有人反對聖誕,接着有人就號召既然聖誕不能過,元旦也不能過,那就一起反吧。這樣反,不知何時是個頭,所有的節日都一起反,人和人之間難以相處,都把對方看成狼,實際上狼與狼的關係最和諧,但人要是成為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會產生核裂變,雙方可能只有同歸於盡的一種選擇。
美好的社會,不但是自由的社會,而且還是寬容的社會。胡適說寬容比自由更重要,前提是要有自由,沒有自由何來寬容。寬容提前布陣,自由隨後來臨,既不符合歷史,也不符合邏輯,除非宗教寬容在先。可是中國目前的宗教承擔不起這樣的重負,現代西方的宗教是私人的事,私人之間寬容,政治也就包容。
微信是一個共同體,或是價值共同體,或是利益共同體。在共同體內人們很少打嘴架,但共同體似乎成了掩體,群內不打架,群外打架。把價值觀不同的群體的人說成是腦殘、毛糞、美狗,對其他的人缺少尊重。在他們看來,自由就是讓自己自由,讓別人不自由;法治就是讓法來治別人,不治自己。如同小說《動物農莊》,所有的動物都是平等的,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在微信群裏,所有的人都是自由的,但有些人比其他人更自由。自由就是奴役,即奴役其他所謂的智商低的人。
微信技術給網民帶來了一定程度的自由,卻沒有帶來相應的法治,更沒有帶來相應的寬容,相反,卻帶來了相應的社會矛盾、社會衝突、社會撕裂。播出的是龍種,收穫的是跳蚤。這跳蚤也具有中國特色,不但吸人血,還吸人靈魂。橘越淮為枳終歸還是個水果,還能吃,中國的跳蚤抓不着,吃不了,不但讓人難受,還會讓人死亡。微信技術就是給中國網絡自由帶來了一個大跳蚤。從辯證的觀點來看,微信技術有利有弊,但這個弊也太大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