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七月廿六日,是我重生的日子。母親捐了一個腎臟給我,賜給我第二次生命。四十年前極少人移植器官,更何況活體移植。轉眼過了三十八年多了,我由一個年輕小伙子變成中年人。母親亦成銀髮一族,今年八十歲。可幸的我和母親愉快地生活着,除了感恩,更要多謝上天的眷顧。
回想當年,由發病到換腎只一年多,但我一生都不會忘記。那年暑假我中六畢業,視力突然出了問題,心想只是近視加深,但視光師對我說,視網膜有問題。眼科醫生一看我眼底,就很嚴肅地叫我盡快求醫。後來才知道自己的血壓已超高到上壓二百度,影響了視力。經過連串的檢查,腎指數極差,兩個腎臟已失去功能,只有洗肚或洗血才能保命。
那時我的內心非常憤怒,為甚麼是我,為何會這樣,是否驗錯?事實是身體變得非常虛弱,常常渴睡,情緒由憤怒無奈到接受現實。可以洗血已算幸運,因為當時很少洗腎機,最終我去了醫院作了八個月的血液透析,一個星期兩次,每次五小時,期間經常嘔吐、胃口亦不佳,常常要接受輸血,心想自己下半生就要這樣度過,頹喪極了,每晚都暗自落淚,怎樣才衝破這個困局呢?
有一天醫生說腎臟移植可幫助我,但誰捐呢?當時只有母親可以捐給我,幸好我們的器官組織脗合,手術最終成功了。如沒記錯,我們應是第二對活體移植個案。我在瑪嘉烈醫院留醫三十三天才出院,和之前判若兩人。
我的病醫好了,最感謝偉大的母親、幫我做手術的黃樹航醫生,主診何仲平醫生和一眾護士們。此刻想起三十八年前的歲月,真是百感交集。
香港移植運動協會 馬家駿
(目前香港活體腎移植最長存活康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