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七公:筆桿子中的「大老虎」正在進籠

一場大閱兵,遮蓋了諸多其他事件。喧囂過後浮華褪去,輿論的海灘上留下幾塊突兀的大石頭,首先要面對的,是媒體和媒體人自己——閱兵前,已有幾件事,將媒體置於輿論大風暴來臨之前的核心位置,它們本應該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卻因閱兵而被忽略。現在,是該冷峻地對這些露出水面的「浮冰」——進行檢視了。

廖玒被查極不尋常

最應該受到注視的,是人民網總裁廖玒被帶走調查。與那些上午還在開會,下午就被帶走的貪官大老虎們不同,廖玒不是被紀委帶走,而是直接被檢察機關立案偵查並採取強制措施;消息不是由中紀委宣布,而是由最高檢察院宣布。人民網是第一家在A股整體上市的中共官媒,也是中共主要喉舌媒體之一《人民日報》旗下最重要新聞網站。人民網總裁被查,事先無任何徵兆,事後無任何說明,連《人民日報》高層都感驚愕,顯示事件極不尋常。廖玒被帶走後,《人民日報》社長楊振武立即召集幹部會議,並公開表態,似乎是想澄清被抓者中有人是其情婦的傳聞,如此處置方式,在中共黨媒歷史上也不多見。

更奇怪的是,廖玒被查後不到兩天,中宣部和國家廣電新聞總局迅速聯合發出一份緊急通知,要求全國各媒體立刻開展自查,將採編經營嚴格分開,禁止將採編和經營人員混在一起,實行所謂的「事業部制」;禁止向採編人員下達經營創收任務;禁止以任何形式將新聞報道和經營活動掛鈎。

這份通知從內容上來說並無任何新意,過去中共宣傳及新聞主管部門有很多類似規定,但此次在廖玒被抓後特別強調,並緊急傳達到位,表明上層管理部門中有人非常着急。從以往經驗看,一般只有直接牽涉到有關個人,才會有如此動作。

廖玒被查當然不是偶發事件。在此之前約一周,上海市檢察院宣布,對《21世紀經濟報道》原總裁沈顥等三十名被告人及十五家被告單位,以涉嫌敲詐勒索、強迫交易等罪名提起公訴。

重大動作僅是開始

沈顥等人的被查與廖玒被查具有相似性。即不是被紀委而是被司法機關直接帶走;他們的上級領導和主管部門事先都不知情;他們主管的媒體都是採取採編經營一體化模式運作。但是,一年前上海警方帶走沈顥等人時,包括廣東省有關部門在內,都更多地認為它只是偶發事件,是因揭露當地黑暗面而遭到政治報復,從未將它和宣傳系統內的反腐相聯繫。直到人民網廖玒以同樣方式被查,某些部門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是系列重大動作的一環,而且僅僅只是開始。

值得注意的是,此項動作的主導者很可能不是中紀委。主要理由是,剛剛因股市大跌捲入漩渦並有包括記者在內的多人被抓的中信證券和《財經》雜誌,其老闆王東明及王波明兄弟,與中紀委主要負責人私交甚篤。他們真的如此鐵面無私,打虎不問親兄弟嗎?

不過,不管怎樣,對媒體,特別是宣傳主管部門腐敗的查處,是該到時候了。按毛澤東的說法,槍桿子(軍隊)和筆桿子(宣傳)是中共克敵制勝的兩大法寶。因為這「兩桿子」很重要,所以他們擁有比其他部門更多的特權。特權愈多,則腐敗往往愈多。筆桿子過去是「燈下黑」,它們受到格外關照,陽光完全照射不到,因而比黑更黑。如今,連槍桿子裏都查出了郭伯雄、徐才厚、谷俊山等一批大老虎和四十多名將軍,筆桿子裏怎麼能一個都沒有?廖玒之流只是蝦兵蟹將,主管媒體的各級宣傳主管部門及其負責人,才是真正的「大老虎」。且等等,讓他們慢慢進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