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宵時分,一輛車停泊在公園旁,看準兩個在公園搖晃的影子,凌子鈞(Ken Sir)隨即落車急步迎上,勢要生擒這兩隻「夜鬼」。這並非《捉鬼敢死隊》的電影情節,要捉的亦非甚麼靈異鬼怪,而是在街上流連的夜青。註冊外展社工Ken Sir顛倒日夜,為的是成為葵青區居民的「潤滑劑」,築起夜青與社會溝通的橋樑。
每晚十時後,一行七人的「捉鬼」團隊便會出動,香港遊樂場協會的「夜軌」葵青深宵外展服務團隊會走訪公園、海旁、商場等地方進行俗稱「執仔」的外展工作,一直執到翌日清晨六時,勸喻年齡介乎六至二十四歲的青少年回家,減低他們誤入歧途的機會。
要對付現時的「低頭族」,服務十年的註冊社工Ken Sir說,若你開宗明義叫青少年回家,就算出動「八人大轎」在區內接送亦難有成效,惟有以各種形式「利誘」他們,「好似依家我哋唔想佢(青少年)流連網吧,我哋就自己整網吧,但就要遵守番一啲規矩,例如你平時玩到下午五、六點,我免費畀你玩,但深夜一點幾,我就要護送你返屋企,希望盡量將佢流連網吧嘅程度減少一啲。」
除了在區內「執仔」及當上司機接送,深宵外展服務亦會跟進夜青的情況,拆解他們各種「奇難雜症」,例如青少年有戀愛心事,他們便製作「男女大不同」的單張;對罪案不夠理解,社工便自己畫四格漫畫;青少年想自己做老闆,便帶他們出去辦年宵。從求職到未婚懷孕,細心為他們轉介到合適的機構,名副其實是「湊仔」服務,難怪連Ken Sir笑說有青年叫他「老竇」。
偶然遇上翌日要上庭的日子,還得「執完仔」再直踩陪伴「囝囝」上法庭,廿四孝老竇這稱謂實至名歸。
公園聊天被指噪音騷擾、晚上放狗遭擲雞蛋,在居民眼中,夜青便是滋事分子,是法庭、警局的「常客」。然而,在這個「夜青爸爸」眼中,他看到青少年多在學校、家庭得不到適當的關懷,才會晚上走到街上流連,「其實都係多數人喺日間活動,先至令人覺得夜青好有問題,佢哋其實最多都係賭錢,無做犯法嘢。」Ken Sir願意過貓頭鷹一般的生活,成為夜青、警方與居民間的「潤滑劑」,是因為他看到這些眾人眼中的「滋事分子」會有出頭天,「曾經有個青少年因為畀女飛,不斷揮拳打牆,隻手損晒,話痛不欲生,到依家好有成就,靠自己搵到份工過活」,Ken Sir一臉自豪的說,「人工仲要高過我!」
文:陳彥婷
圖:吳啟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