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五十年代,有一本長篇小說《青春之歌》流行全中國,作者楊沫。小說有自敍傳味道,女主人公林道靜實際就是楊沫本人,非常革命;男主人公之一余永澤被寫得很不革命,委瑣不堪,形同誹謗。余永澤原型是誰?就是八十年代大紅大紫的文學家張中行。他和楊沫曾經同居兩年。知內幕者,以為張中行會「君子報仇」,也會寫文章唱衰楊沫。但是,他到七十七歲與世長辭,從來沒有說一句楊沫的壞話。
有人評說:「難能的是對與他有過節的人,也能以德報怨!這就非屬大德之人而不能為之的。」提到分手,他說:「一個走『信』(共產主義)的路,一個走『疑』的路。」文革時有造反派逼他寫楊沫的黑材料,他竟大唱頌歌:「她直爽、熱情,有濟世救民的理想,並且有求其實現的魄力。」
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對此語有不同的理解,關鍵是那「一夜」二字,既是一夜,就不是正式夫妻,而是偷情男女。張中行和楊沫偷情兩年,始終記得那「恩」,此之謂德高望重。尤其是中國人社會,唱衰一個女人十分容易,張中行從不這樣做。反觀今之香港,一個男人自稱和大富婆偷情十五年,而且得到的好處是港幣二、三十億元,竟然還要揭人陰私或造謠惑眾,使富婆形象嚴重受損。一夜百日恩,十五年有多少個夜?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今不僅不報恩,還以報仇姿態出現,還想……我現在很看得起《金瓶梅》的西門慶,他從不唱衰與之有親密關係的女人。比較起來,香港道德淪亡幾不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