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放棄咗個仔啦,乜希望都無晒,佢已經讀中學,有日竟然問我乜係『東方人』同乜係『西方人』。」羅太一臉無奈地說出這番話。她憶述,兒子因後天影響,小三時已開始有嚴重弱聽,但只獲當時的教育署提供一個助聽器,其他一概欠奉,令兒子上課時只可呆坐,白白浪費多年時間。
僅32%老師用FM機
「助聽器好比眼鏡,而FM機就係望遠鏡。」聽力學家賴婧儒比喻,FM機運作類似收音機,老師只要在領口或胸前掛上收音裝置,弱聽學生就可以從接收器直接聽到老師的聲音。教育局一直有FM機政策,以往聽障學生可向局方借FM機,不過○八年實施新制後,改由學校自行為聽障學生購買,但可向教育局的增補基金申請資助。根據教育局提供的資料,現時約有一百間公立學校使用FM機,約八百名學生需使用助聽器。
不過,聾人福利促進會在上年所做的調查顯示,一百名受訪的教師中,只有三成二人會在課堂上使用FM機;有四成多教導極度嚴重弱聽學生的老師,沒有使用FM機;而教導中度嚴重弱聽學生的老師更加有七成三人沒有使用FM機。
今個學期,羅太帶同FM機的資料到學校,要求校方向增補基金申請資助購買FM機,但校方卻表示愛莫能助。「我又唔識,學校又唔識,大家都『矇查查』,個仔又畀老師投訴上堂唔專心,咁佢乜都聽唔到,邊有可能會專到心呀?」感到無奈、無助的不止是羅太,幾位聽障兒童的家長異口同聲慨嘆:「好多學校都唔知乜係FM機,點可以幫到我哋呀?」
學校需為家長報價
原來在新制度下,聽障學童要以資助購買價值萬多元的FM機更加困難。有家長直指,學校根本不會主動提議為學生購置FM機,就算家長提出要,在申請增補基金時,由於學校需提供至少三間供應商的報價,學校多以FM機要和學生的助聽器相容為由,「拋番個波」給家長。「由家長負責無所謂,不過要搵三間公司報價並不容易,因為香港只得三間供應商,又唔係間間都有啱學生用嘅FM機,隨時報唔到三間價,咁就符合唔到申請要求。」
即使有FM機,由於要自費購買零件維修,所以一旦FM機損壞,家長會選擇放棄維修。郭太的兒子十一歲,今年升讀小五,有一部教育局借用的FM機,但在其子小一的時候已告損壞,局方雖然有提供維修服務,不過家長仍要負起昂貴的零件費。「個人工耳蝸差唔多個個月都要換配件,已經要一大筆錢,要整部FM機要買成二千幾蚊零件,真係畀唔起!」
聾人福利促進會總幹事黃何潔玉批評,教育局沒認真處理聽障學生問題,「好多家長和學生都只可無了期咁等待,小朋友一日無FM機,每日便會累積更多唔識嘅嘢,基礎打唔好,唔止影響佢哋嘅學業,更加打擊埋佢哋嘅自信心。」
教育評議會副主席何漢權批評教育局空有理想,但對學校接收有特殊教學需要學生卻支援嚴重不足。雖然學校得知有設備可以協助學生,但對於實際的運作和如何調校都只是一知半解。在學校得不到清晰資訊之下,難以令學生融入主流學校學習。
人工耳蝸手術重獲「新聲」
除助聽器可協助聽障人士在日常生活接收聲音之外,聽力極度受損的人士可選擇進行人工耳蝸手術,人工耳蝸在處理外界的聲音,變成電能,從而刺激聽覺神經,再將訊息傳至大腦分析,成為有意義的聲音。
弱聽人士如在不佩戴助聽器情況下,聽不到九十一分貝以下的聲音,只聽到和大貨車經過聲音相若的巨響,便可界定為是聽力極度受損。
現時,醫管局每年都會提供一定配額,在三間公營醫院,包括伊利沙伯醫院油麻地分科診所耳鼻喉科、香港大學醫學中心瑪麗醫院外科學系耳鼻喉組和沙田威爾斯醫院耳鼻喉組,提供人工耳蝸手術。到底弱聽人士應否接受手術,則由醫生、社工、心理學家、言語治療師和聽力專家組成的小組,考慮患者的耳蝸結構、聽力情況、言語發展能力和家庭狀況而決定。
半數老師懶理聽障指引
其實教師可以採取簡單措施協助聽障學生學習,但香港聾人福利促進會調查卻發現,政府建議教師採取的九項建議,只有不足一半獲半數教師使用。
二○○一年,當時的教育署發表《認識及幫助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兒童:教師指引》,當中提出九項教師在課堂內可運用的措施,以協助聽障學生了解課堂內容及進度,但調查發現,只有四項措施獲半數以上教師表示會經常使用,包括「把重點寫在黑板上」、「與聽障學生保持視線接觸」、「授課時站在聽障學生面前,讓學生看到老師的口形和表情」和「安排鄰座同學協助聽障學生」。
其餘五項的使用率卻不足一半,只有兩至四成不等,包括「留意聽障學生使用助聽器的情況」、「授課時不會同時書寫和講解」、「協助聽障學生參與課堂討論」、「轉換另一話題時,給予聽障學生適當提示」和「特別為聽障學生利用文字、實物、教具、圖表等協助解釋」。
圖:馮溢華、崔祖佑 文:張美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