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刀集:十一贈興

大約十年前,個人遊開始不久,有日在旺角茶餐廳如廁,忽見尿兜牆壁上白紙黑字書「請勿在此大便」。廁內明明有廁格,為何不用馬桶用尿兜?朋友認為當是大人手抱小孩所為。後來便知不論主題樂園、百貨商場、地鐵車廂,到處都可能有強人屎尿遺漬,卻不是故意遺留特區,強國原來就多這種事。

這些事本是生理問題,人有三急按捺不住也不能怎地。可文明人出門,亦多有準備舟車暈浪之藥,若自知腸胃功能不佳,當自控節制飲食,何至於暴飲暴食,全不避忌就地出恭的尷尬。強人之強,卻在於一個「暴」字,暴飲暴食多由於暴發。

建政以來,前四十年物質本能備受壓抑,近二十年多了暴發戶,這種被壓抑的暴發彷彿還要追溯往事,如今要加倍奉還。比如內地餐廳食肆,叫服務員斟茶催菜本平常事,不知怎的硬要大聲呼喝,極盡差遣之能事,呼喝者也就是個農民工、按摩女之類;到得服務員去按摩,便反過來支使按摩女用手指按這按那,勞苦階層相互折磨。暴發戶者未必真的暴發,只是這時間點正在花錢,便認為可以踩着別人自尊,把自己一肚子冤屈氣竭力轉嫁到另一個可憐人身上。

社會氛圍如此,花錢可以暴發,有點權力的更暴發。比如各地城管,原來不過管攤販,不獨盡用權力,更逾越權力,暴發心態變成暴力行為,動輒對攤販施加暴力,卻忘了以暴易暴,攤販早已不堪壓抑,也有要爆的時候。和諧社會,少說也喊了十年,但愈喊社會愈暴戾;金錢暴發先自暴飲暴食,權力暴發也對人暴打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