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新年獻詞被刪改事件愈演愈烈,上周五發表「憲法是政治體制改革的共識」的《炎黃春秋》雜誌,所屬的網站又被突然注銷,原因據說是備案不及時,但時間上的契合,仍令人高度懷疑和《南方周末》被處理顯然有着緊密聯繫。
《南方周末》和《炎黃春秋》一南一北,不約而同地在今年第一期都以「憲政」為主題,然後又遭遇前後腳的處理。事件表明這不是一起簡單的新聞檢查與被檢查事件,不是一起宣傳主管部門肆無忌憚插手傳媒的偶然事件,而是一起攸關到政治體制改革能否啟動與進行,攸關到憲政社會主義能否真正實施,攸關到執政黨能否直面現有問題痛改時弊的嚴峻事件。
在這起事件中,廣東省委宣傳部部長庹震扮演的只是軍中過河卒的小角色,真正在幕後指揮的,則是以政治局常委劉雲山為頭面人物的幾股頑固勢力。這些勢力,既包括既得利益集團和權貴集團,還包括一些為老不尊、頤指氣使,打着永固中共執政基礎的幌子,不時對當下班底指指點點的「老同志」。他們結合在一起,構成了貌似強大的反改革、反憲政、反還權於民的力量。
在習李不斷以強勢的轉作風動作,不斷喚起和喚醒全黨全民政改共識的時候,這股力量按捺不住,在今年年初悍然出手:庹震全然不顧身份,操刀代筆做起一名報社編輯,並以自己的意志為黨的意志,擅自刪改《南方周末》的新年獻詞和特刊主題,將整期周刊弄成舔菊頌德之作。而《炎黃春秋》也在發表憲政文章後遭遇秋後算帳,網站被封只是第一步。
他們選擇此時出手,是因為痛感到,習李力倡的轉作風、反貪腐,以及贊同憲政的主張,將必然觸及到他們的切身權力利益、資本利益。如果不能及時阻止事態的發展,他們將必然失去在當今中國所佔有的位置、享有的特權、霸佔的利益。甚至,他們當中的一些人還會難保性命。於人於己,這幾股勢力都痛感到必須聯手,反擊剛剛興起的政治文明的萌芽。
由庹震一手主導的刪改事件,創造了中共執政史的一項紀錄:過往從來沒有哪一任的宣傳主管官員以如此一竿子插到底的方式,直接干預一間報社的具體運作。這一方面反映了專權者的獨裁粗暴,另方面也暴露出他們的脆弱與虛偽。所謂新聞自由、言論自由,都不過是欺騙孩子的把戲,在他們心中,媒體必須是喉舌,言論必須符合其利益,否則,生殺予奪就完全由他們掌控。他們的強勢鎮壓,其實更是對新聞自由的一次強姦。
這兩起事件,上周在內地引起前所未有的強烈反彈,大批媒體知名人士聯署反對,要求庹震辭職下台。面對群情反對,當局則以更加強力的鎮壓手段作為回應。上周五,全國宣傳部長會議在京召開,有人據此對習李抱以幻想。這其實是一廂情願!習李面對這股勢力的反撲,即使他們真的有心「退敵」,目前也是力有不逮。這些人敢於發動這場鬥爭,顯然事先經過精心準備,並且有人提供了強大的支持,習李為這兩起事件就與對方攤牌,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內,都不具備條件。一個極可能的結果是,此事將會冷處理,拖字訣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南方周末》將會獲得比起以前稍多一點的寬鬆度,而庹震仍會當他的宣傳部長,不過,他的仕途差不多就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