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這個題目，出現在一個叫「搜財奴」的財經專欄，本就是格格不入。由一個類似本人般，大半生都是從事金融業的逐利之徒，去寫這種文章，或許更加矛盾。其實，在香港這個被認為永恒拜金的地方談「正義」，根本就是一件浪費氣力的事。當然，假若你是哈佛大學名牌教授米高‧申道爾（Michael Sandel），則可能另當別論。但反思起來，又覺得有點啼笑皆非，假若有個社會，人們要談正義都要講究其學歷、出身和背景，這個社會的「正義」標準，又會是甚麼的一個模樣？
有感而發，是因為剛過去的假期，看到一則有關瑞信的著名首席經濟師陶冬先生賣樓的消息。陶冬先生決定賣樓的原因，並非直接的用甚麼假設加數學模型而來，而是因為「食」的問題所致。話說陶先生，很喜歡到一家在數碼港的台灣餐館，最近看電影後又再光顧。餐廳老闆卻通知他，該店將會在租約到期後結業。
驚聞噩耗，陶先生百思不得其解，因為餐廳生意興隆，怎麼想都不像是因為經營問題而倒閉。先生追問之下，才得知商場業主竟然打算在舊租約到期後，把餐館的每月租金，由60,000元大幅調高至220,000元。陶先生感慨道：「我認為香港地產市道，已經進入一個瘋狂階段。不管是牛肉麵好，又或者菠蘿包亦好，都無一幸免！」先生就是視這消失的香港，為一個警號，決定出售一個香港物業。
在我看來，陶先生這個賣物業的決定，雖然牽涉大額金錢，但卻甚有人情味，而且極為正義。陶冬於內地出生，曾負笈美國鹽湖城的猶他大學修畢經濟學碩士和博士，嚴格來說不算得上是香港土生土長。但他原來卻巳居港近18年，難怪愛港之情，不比靠香港發達的地產富豪少。有不少人以為投資分析，應撇除個人感情，只看數據。然而，人愈長大愈覺得，個人感覺對做投資判斷並不一定無好處，譬如當你覺得一個經濟體並不正義的時候，事實上該經濟體的營商或投資環境，已出現嚴重問題，像印尼、菲律賓，又或者美國插手之前的緬甸。現在的香港，可能只是走回頭路，由一個提供人人公平地創富之地，變成地產霸權窒礙其他產業生存空間。
我深切希望，陶先生這次沽售房產，能成功摸頂，好人有好報。因為有太多人，口口聲聲的說不賺不義之財，但成功做得到的卻為數甚少。像蘋果公司喬布斯般，做出全球最友善的介面，令不懂用電腦的人都輕易能夠使用，為人類做好事而賺錢，絕對是正義之財。
中、小型香港上市公司維他奶（00345），創辦人在香港仍處於一窮二白之時，用豆奶向低下階層，提供了較牛奶廉宜得多的營養，亦算上是做好事致富。當然，假若人人正義朋友上身，我們也可用另一角度去看蝕錢這回事。舉個例，如國泰航空（00293）往往賺一年、蝕三年，但服務卻縮短全世界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明顯造福世人。這種蝕法又算不算蝕得很正義？
申銀萬國聯席董事 鄭家華（作者為註冊持牌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