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自由歸自由，言論開放歸開放，但有些事情是沒有討論餘地的。譬如某甲的家族有這樣一段歷史：他的祖父原本窮困，在大地主手下當佃農，地主見其祖母長得標致，試圖強姦，祖母不從，力抗至死。舊社會官商勾結，祖父無力完全討回公道，地主為息事寧人，也掏出一筆錢權當賠償。祖父乃憤而離開，自行創業，經多年奮鬥，終成一方巨富，子孫繁衍，後代個個都能有出息。
若非地主將其妻逼姦至死，某甲的祖父就沒有隻身創業機會，家族也不可能有今日光景。但即便如此，某甲也斷不會跟兒女討論，當日地主的暴行對他們家族的發展是否利多於弊。因為好些牽涉到人性與獸性之別的問題，根本沒有討論空間。
試想，某甲能跟兒子說：「當日地主逼姦你曾祖母是不對，但對咱們家族發展也有好處，孩子，你必須客觀地分析，此事究竟是利多抑或弊多？」很多大是大非的事情，你就連提出來講也會覺得玷污了嘴巴，更遑論引導別人去探討。
可惜今屆文憑試歷史科的出卷員不作如是觀，竟然提出即近於「獸性」的問題讓考生思考、作答。試卷的其中一條題目是：「一九○○至四五年間，日本為中國帶來的利多於弊」。問考生是否同意，並作解釋。日本侵華期間，導致中國二千多萬人喪生，老一輩不少香港人也親身嘗過日軍滅絕人性的暴行。這段歷史，只能叫侵略者永遠釘在恥辱柱上，如果還讓考生去討論有多少正面貢獻，未免太荒唐，就算全部答卷的結論都認為弊多於利，在研判過程中也是對人性的污染和侮辱！
二○○一年的「九一一」恐怖襲擊案，使美國二千多個無辜者死亡，此後美利堅卻變得更加強大。但我確信美國當地的公開試，絕不會問學生：「九一一」恐襲事件對美國是否「利多於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