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內外近期多談論「五四精神」，愛國、民主、進步、科學之類，似乎都很正確。但最權威的說法應來自「五四」頭號旗手陳獨秀。一九二○年四月，陳在中國公學演講，他說：「若有人問五四運動的精神是甚麼？大概的答詞必然是愛國救國。……五四運動特有的精神就是：一、直接行動；二、犧牲精神。」
何謂「直接行動」？他說：「就是人民對於社會國家的黑暗，由人民直接行動，加以制裁，不訴諸法律，不利用特殊勢力，不依賴代表。因為法律是強權的護持，特殊勢力是民權的仇敵，代議員是欺騙者，決不能代表公眾的意見……」他進一步說，直接行動就是學生運動，換而言之，就是示威遊行。
何謂「犧牲精神」？盡人皆知，犧牲就是賣命送死。陳獨秀認為送死的人不夠多，他說：「我以為五四運動的結果，還不夠好。為甚麼呢？因為犧牲小而結果大，不是一種好現象。在青年的精神上說起來，必定要犧牲大而結果小，才是好現象。」古今中外的政客官僚都一樣，都要利用青年當炮灰，美其名曰「壯烈犧牲」、「愛國英雄」。但我始終記得共產黨有句話最好：「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於我們只有一次。」匈牙利裴多菲的詩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真是廢話，沒有生命，何來愛情又何來自由？
一九三八年五月，陳獨秀又有文章紀念「五四」，他說：紀念「五四」，「重要的還是為了指出青年們參加政治運動的據點，即是：無保留的以百分之百的力量參加一切的民主民族鬥爭。要堅守住這一據點，必須把所謂『山上的馬克思主義』的混亂思想從根剷除，因為近代的一切大運動都必然是城市領導農村。」意思很明顯，他要「從根剷除」毛澤東。可想而知，毛見了這文章也就不會對陳獨秀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