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恒我訴:服務員

到內地的餐廳進食,總會聽到很多人呼喝:「服務員!」其嗓門之大,氣焰之囂張,彷彿那服務員跟他們有十冤九仇。即使她服務一流,照顧周到,客人們仍是那樣對着她們喊叫。奇怪的是,大家都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一些香港朋友,去到內地,便會忽然變臉,入鄉隨俗,一起呼呼喝喝。有些更視此為一門玩意,盡情放縱地嘶叫,因為,他們一定不會在香港那樣做。

其實,禮貌一點有多難?換轉是外國人這樣做,我們一定大罵他「瞧不起中國人」,然則,我們又何以天天侮辱自己的同胞?

問內地的友人:「為何總要這樣對待服務員?」他說:「總之,一定要這樣!」筆者一萬個不明白,亦難以苟同。天下間怎會有些工或有些人,是「先天性沒有自尊」?這暴露了一種病態——大家都不懂尊重「身份較低」的人,這份德性,逐漸演變成一份仇恨感。有天這位服務員富貴了,她同樣會將當年己所不欲的做法,重施在另一些服務員身上。所以,那句「服務員!」實際上是一種發洩,或許他平時沒有機會,又或許是對自己過去的否定。

有次,見那弱質纖纖的服務員遭友人呼喝了一整晚,於是臨行前便跟她說:「辛苦了!」那小姑娘竟一臉愕然:「甚麼?」她麻木了。有客人以禮相待,她反而覺得奇怪。一個人連卑賤也習慣了,是最可悲的,在一個人和人之間沒有尊重、又如此麻木的國度裏,社會又怎能會和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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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及電台主持

劉偉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