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傳出人民銀行從知名投資銀行挖角,聘請為人行研究局首席經濟學家,若然成事,估計是要借助投行戰將的市場經驗,為即將推出的大量市場化改革出謀獻策。在中國的金融監管機構中,外援空降並非罕見,中證監、人行屬下的外匯局、中投公司等都做過。不過,這絕非中國傳統的「商而優則仕」那麼簡單,身份及角色要來個一百八十度逆轉,能否自由發揮所長還未可知,最終會否被官場文化淹沒就更不好說。
在人行牽頭的「一行三會」中,領導班子理論上不乏市場經驗,但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全部出身人行,而且「下海」經驗主要來自曾主管四大國有商業銀行。因此,對於不斷推進的金融市場化改革,無論在政策制訂、具體操作及評估市場後果方面,恐怕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找來有投行研究和市場策略經驗的人協助,完全可以理解。
事實上,人行研究局的主要職責,除了圍繞貨幣政策、經濟運行做分析和預測之外,還要就着信貸、利率、匯率及其他金融政策提出建議。目前,利率及匯率市場化已被提上議事日程,可是面對美國退市、新興市場動盪、內地影子銀行膨脹,改革步伐不易把握,市場反應更加難料,外援應可幫上忙。
不過,觀乎以往外援空降的經驗,很難說效果理想。例如現任人行行長周小川在十多年前執掌中證監時,曾從境外聘請中證監副主席,負責推動股市改革,卻予人雷大雨小的感覺,最終不了了之。又如外匯局在幾年前聘請「債王」格羅斯旗下一位明星級基金經理,負責外匯儲備投資多元化,這位猛人在上月底卻低調離職,難免予人不歡而散、黯然求去的感覺。
由市場進入官場,工作性質很不同。以往是純粹的市場參與者,睇好睇淡悉隨尊便,搵到錢就得,任務簡單;一旦成為政策制訂或執行者,便要令經濟平穩增長、金融政策順利執行,背負的是政治任務。而且,人行也不是獨立的中央銀行,各項政策仍要上級拍板,或許正是這原因,令周小川經常被批評不理市場死活,銀根鬆緊與經濟需要背道而馳,好像去年中的錢荒,便惹來很多埋怨。從市場中人的角度看,自然認為應該放水,但中央既已下令關閘,只得照辦,又是一種角色衝突。
今時今日的人行,已不能單靠睇數據制訂政策,還要引導市場預期,在推進市場化改革時,十足踏入無人到過的境界,更要有強大的市場觸覺,招攬外援有其必要性。不過,如果只想「以夷制夷」,恐怕很快令人意興闌珊;如果是「西體中用」,加強與市場互動及協作,用意雖好,還要看機構的既有思維和文化能否配合,難度同樣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