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掃獎牌向全職進發 李思穎稚氣成熟間兜轉
「公路單車真的很悶，不斷兜啊兜啊，兜到懷疑人生。」李思穎（Ceci）瞇起單眼皮眼睛，聲音拖得很慢。「就算拿到金牌也沒有改觀，依然很抗拒，甚至問過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單車。」喜歡一件物事不需要喜歡它的全部，唯獨不能躲開，「只好想像踩完消耗很多卡路里，可以吃東西。」小小的犒勞支撐起堅持，稚氣得讓人失笑。鑊場和公路，沉迷和抗拒；小女生與運動員，幼稚與成熟。訪問過程中，李思穎無時無刻不展現這種和諧的矛盾感。
亞洲場地單車賽兩金兩銀、亞洲公路單車賽一金一銅、台灣盃場地單車經典賽金銀銅各一，這半年來獲得的獎項，在拍照時Ceci幾乎無法穩穩握在手中。「要不只拍冠軍吧。」我提議說。她看着四月從烏茲別克收穫的那面金牌，扁扁嘴照做。
「不只公路，小時候連單車本身也不喜歡。」小學參加三項鐵人，總在單車項目落後，然後在跑道拚命追回來。「踩得差打擊信心，又害我給爸媽罵不夠勤力，還要去明日之星計劃改進。」咬牙切齒的樣子，就像中英文成績很好，偏偏數學永遠不合格，被迫報讀補習班。分別，大概是沒有人愛上補習，她卻慢慢改變了想法。找到竅門的孩子，哄着爸媽讓她參加第二、第三階段，踩着踩着，踩進了港青。
「直到現在，我還是很小朋友」
香港單車隊隊員口中，昆明與「集中營」幾乎畫上等號。中五上學期，李思穎首次到那裏備戰亞青賽。「當時充滿遐想，覺得昆明是悠閒自在的地方。」滿以為會聽到小女生訴說特訓怎樣辛苦，她卻分享家務事。「我覺得最大得着是學會洗衫，手洗！洗完谷谷肌肉，笑話：『好像大隻了，應該會衝快點。』還有抹地，不過這對肌肉沒有明顯成效。」
走一趟昆明，往往一兩個月，生活純粹得剩下單車，十多歲的女生們嬉鬧起來，瑣碎的家務都成為潤飾。李思穎湊到我耳邊，像說一個驕傲的秘密：「我和每個隊員都超級要好。」趙蕙芸比較「學術性」，梁悅年紀更小，卻把她照顧周到。「我很懶，洗完頭用毛巾隨便擦兩擦，她看不過眼便替我吹頭。爸媽叫她『細女』，但她更像家姐。」花樣年華，徘徊在高地和平原之間。「有時候看見舊同學出街，會想為甚麼我不在呢？但看着她們公開試壓力爆炸，又覺得沒有選錯，我真的不喜歡讀書。」李思穎始終直率得可愛。
穿起戰衣也穿起責任
沒有對錯，沒有所謂天堂和地獄，一切都是選擇。小女生或運動員，幼稚或成熟，壓根沒有牴觸。眼前的她說起朱古力也會雙眼發亮，每天兩到四小時穿梭白石鑊場，她卻輕描淡寫帶過。不辛苦嗎？怎麼可能不辛苦。只是穿起單車隊戰衣，也穿起一份責任。長大的分野從來不是年齡，不過坦然面對自己的選擇，為這個選擇負責。
「不可以青年踩得不錯，成年踩得不好。」上月台灣盃，剛滿十八歲的她第一次參加成年賽事，贏過「粉紅小鋼炮」黃亭茵，摘下捕捉賽金牌。「我決定啦！」記得上次見面，她還猶豫着中學畢業後的路，如今她笑着作出選擇：「我要成為全職單車運動員！」
圖/文︰許思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