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醫療制度千瘡百孔,弊病罄竹難書,新冠肺炎疫情令到公營醫療系統壓力大大加重,超越負荷,問題更加白熱化。為了集中資源處理肺炎病人,削減大量非緊急服務,其中尤以專科門診及手術特別受影響,病人慨嘆「等睇病等到死」。
公立醫院專科門診輪候時間過長,一直為人詬病,當中以骨科最嚴重,在疫潮爆發前,港島西聯網新症平均要等近三年半才可以見醫生,其他聯網也要等兩年。若病人要換關節,除了排隊門診,也要苦候手術期,新界西聯網最快也要等七年半才做到手術,令人咋舌。內科及眼科新症亦要等三年。有腳不能走,有眼不能看的苦況,一日也難忍受,何況等三五七年?
官字兩個口,何謂緊急或非緊急,由當局定義,往往忽視患者的病情。有嚴重坐骨神經痛的六十七歲的士司機,肌肉萎縮,無法走路及開工,太太辭工照顧,威爾斯親王醫院原本安排他在二月做手術,但院方在手術前一晚來電通知取消,覆診延至六月或有機會再延期,手術期要等覆診後才能評估,可說遙遙無期,病人痛楚難耐,用一萬元到私家診所檢查,獲告知再拖延有可能做手術也沒用,但他手停口停,無力支付私院手術費,惟有繼續等,最怕是等到癱也未有手術做。亦有一名腳部十字韌帶斷裂的病人,走路困難,影響工作,原於三月底覆診,但因疫情推遲到六月,何時做手術亦未能確定,心情如望天打卦,沮喪不堪。這兩位病人的例子只是冰山一角,其他公院專科病人也是飽受煎熬,痛斥醫管局安排失當。
曾幾何時,香港醫療體系享負盛名,醫護水平在世界前列,可是今非昔比,盛名不再,換上是千千萬萬負評。提起公立醫院服務,市民怨聲載道。莫道專科手術要等,癌病手術要等,就算急病前往公立醫院急症室求醫,等八至十多個小時也常聽聞。除非是生死關頭需即時搶救,否則無論多痛楚也要死忍輪候診治,耽誤病情勢所難免。近年流感高峰期,公立醫院急症室及病房經常爆滿,內科病床平均佔用率都超過百分百,要在病房走廊加設病床,睡走廊不但增加感染機會,亦損害病人權益及尊嚴。
香港人口急劇老化,對醫療資源需求不斷加大,現有公院系統不勝負荷,瀕臨爆煲,各界一早提出危機所在,但政府後知後覺,沒有與時並進,未有改革體制,任由醫管局淪為獨立王國,山頭主義盛行,聯網各自為政,高層肥上瘦下,曾被揭行政總裁年薪六百多萬元,高過特首林鄭月娥的五百多萬元。醫管局主席范鴻齡指比起商業機構而言,薪酬不算特別高。此話若成道理,私家醫生收入遠勝公院醫生,月入過百萬元大有人在,是否醫局應加醫生人工,令到與私家比較起來不算低呢?醫局反而曾想減醫生人工或拒絕跟隨公務員加薪,引起抗議才作罷,但已嚴重打擊士氣。醫護薪酬與工作量不成正比,紛紛轉投私營市場,形成惡性循環。
本地註冊醫生總數只有一萬四千多人,比例遠遜西方,再加上人口老化比歐美更嚴重,增加人手刻不容緩。但栽培一個有經驗醫生時間以十年計,單靠增加本地培訓,遠水不能救近火,而引入外地醫生來港,業界又出現分歧,阻力極大,審核過程又繁複,令外地資深醫生卻步。放寬外地醫生來港執業的呼聲從來不間斷,但只聞樓梯響,從來沒有突破性進展,政府不急病人急。醫管局又行政架構累贅,資深醫生轉任顧問醫生後行政工作過多,減少診症時間,更令人手問題惡化。醫管局這個白色巨塔,頭重腳輕,已瀕倒塌邊緣。
公院人手不足,資深及專科醫護嚴重缺乏,病人等到死,醫護也做到死,工作量過大更增加醫療事故機率,病人與醫護都是醫療體制下犧牲品。政府沒有想辦法改善,增加撥款如九牛一毛,未滿足社會需求。各界紛提出改善意見,當務之急是紓緩公營醫療系統負荷。
由於服務收費低廉,市民大眾首選到公立醫院求醫,致令公院不勝負荷。政府需杜絕濫用公共醫療服務,亦要疏導部分求診者往私營市場,醫局的公私營協作計劃範圍狹窄,業界紛催促擴展範圍,例如增加長者醫療券金額,以及分流有經濟能力的市民使用私營醫療服務,補貼費用作為誘因,以減輕公共醫療體系的負擔。另外,本地的中醫發展成熟,收費又相對私醫廉宜,當局應加強中醫在醫療系統角色,例如輔助基層保健,中西合璧治療部分病症等,這方面實在滯後,極有發展空間。
香港的醫療制度病入膏肓,需要全面進行制度性改革,必須多管齊下,首先要增加資源挽救公院危機。醫管局像隻老化大笨象,早就應該進行大手術修整,政府高官歎慢板,病人卻等不了,恐怕愈來愈多病人不是死於疾病,而是死在病態官僚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