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七公:大學道德大棒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西安交通大學某導師與學生的關係似乎出了問題,結果學生自殺,有人同時挖出某教授與學生不當性關係。輿論因此形成,但沒有形成輿論浪潮,倒是輿論小潮不斷。形成小潮的群體,一個是大學外面的自媒體,一個是大學裏面的博士生群體。資深的教授鮮有表態,誰都知道,大學也是個江湖,說不好被着了道。

學生都喜歡和藹老師

受社會及其就業的影響,大學的師生關係也是難處。上課,老師對學生嚴格要求,學生不選課。論文,老師要求不要抄襲,學生寫不出論文。科研,大學要求博士生發CSSCI,學生如果完不成就不能畢業。本科碩士博士,學生都喜歡和藹可親、有人情味、會關心學生的老師,如果嚴格要求,師生的情感小船也是說翻就翻。有的老師對學生放鬆要求,大部分學生倒是樂開懷,幾年畢業之後又埋怨老師要求不嚴。

老師也為難,學術江湖,不走就被邊緣化。大學老師也得兩手抓,一手抓科研,一手走江湖。如果丟了一手,除非自己是科研天才,人家會圍着天才轉。如果不是天才,自己就得圍着人家轉,人家就是有資源並能支配資源的人。理工科沒有資源,實驗沒法搞,科研沒法做,論文沒處發。

老師也分類型,有的是民主型,有的是專制型,有的是放羊型。學生碰着甚麼型號的老師,能夠選擇的少,大部分靠運氣和緣分。學生自己也有型號,也可分為隨和型、內向型、外向型、被管理舒服型。如果學生的型號與老師的型號對上,老師與學生都各得其所其樂;如果對不上型號,師生矛盾就會不可避免。對不上型號,有的學生能忍,學習期間不說,畢業了才說;如果畢業之後老師對學生還有用,就繼續忍。精緻利己主義的江湖,沒有甚麼是不可能的。

在大學最好的對型,當然是民主型,師生之間共處共榮,共同發展。遇到專制型的老師,如果老師出於公意,學生們也都理解,慢慢地,學生懂了老師的一片苦心,學生也就認真對待自己的學業和前程。有的學生混文憑,對專制型的老師意見大,怨氣也多。最讓人擔心的還是學生太內向,精神有過創傷,抗壓能力和溝通能力弱,又太要面子,不敢與老師頂撞,可能會導致抑鬱,走向極端化會自殺。

規則也需要人情溫情

專制型的老師不可怕,可怕的是把學生當傭人,這讓學生很沒有人格尊嚴,甚麼事都得為導師辦,導師卻不為學生着想,西安交大的博導就是一個典型。老師和學生沒有邊界,讓學生購物洗車,陪吃陪喝為老師擋酒,於情於理都不相容。即使老師走關係,也需要自己走,學生不懂江湖的事,如何走根本不會。再說,學生已自殺過兩次,老師理應警醒和自省。學生死了之後,沒聽過老師一句道歉的話,網傳還有她辯解的言詞。網傳無論真假,也是越位和踏過邊界。

大學是社會的濃縮版。一社會一江湖,無論誰踏進去,總是要濕鞋。都說總在江湖飄,哪能不捱刀;又說總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要保證一個人的純正,追求大學純而又純的道德化目標,既不可取,也做不到。現在都說民國教師風範,實際上深挖,也經不住道德大棍猛打。把師生的界限劃得太清,以道德為邊界為目標,師生的關係會變成冷冰冰的關係。

規則是最後的良藥。規則也需要人情,也需要溫情。師生關係出了局部問題,就用冷冰冰的規則去約束,得不償失。把小概率事件放大,以為大學都是這個樣子,無非是製造道德憤怒和道德泡沫。

道德大棒無好人,可能最壞的那個人拿着的是最大的道德大棒,這個尤其需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