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7/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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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世狂言:西門慶大哭李瓶兒

《金瓶梅》中「西門慶周濟常時節」的故事,非常有趣,以致清代文人韓小窗將之改編為戲曲《得鈔傲妻》,用來嘲笑世態人情。

西門慶的豬朋狗友之一常時節,除了幫嫖貼食,別無其他謀生技能,房租繳不起,連正經的一日三餐也難以維持,冬將近而寒衣尚無着落,更要命的是每日被老婆聒絮埋怨,其困苦難堪之狀可想而知。但事情有了轉機,不僅買房有了依靠,還討得了十二両一大包碎銀,如何不使他喜出望外?潑天富貴的西門慶資助了他。有了錢,頭也抬了起來,腰板也直了。

當常時節「袖着銀子,歡的走到家來」之時,他想的也許是與老婆商量着如何使費,沒料到剛剛進門,就遭到一頓劈頭劈臉的好罵,老婆「哼」了不知多少聲。有了錢,自然就趕走了怯懦,常時節胸有成竹,待老婆發洩完了,「輕輕把袖裏銀子摸將出來,放在桌兒上,打開瞧着道:『孔方兄,孔方兄,我瞧你光閃閃,響噹噹無價之寶,滿身通麻了,恨沒口水嚥你下去。你早些來時,不受這淫婦幾場氣了。』婦人明明看見包裏十二、三両銀子一堆,喜的搶近前來,就想要在手裏奪去。常時節道:『你生平會罵漢子,見了銀子,就來親近哩!』」

古人說:「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蘭陵笑笑生的神來之筆也跨越時空,寫盡古今姦夫賤婦的「恩愛」。一個男人,若可背叛妻子去和二奶鬼混,也必定會背叛二奶,將二奶私隱全部出賣,甚至加油添醬。如今我愈來愈看得起西門慶,他有時頗講義氣,《金瓶梅》第六十二回寫「西門慶大哭李瓶兒」,「西門慶聽見李瓶兒死了,奔到前邊,揭起被……也不顧甚麼身底下血漬,兩隻手捧着她香腮親着,口口聲聲只叫:『我的沒救的姐姐,有仁義、好性兒的姐姐,你怎的閃了我去了?寧可教我西門慶死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