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筆陣:濟走樓泡 無懼經濟下行

市場一直擔心中國經濟甚麼時候見底?最近公布的數據普遍好於預期,開始有人認為,經濟已經見底,第四季將逐漸回升,而為了加快經濟復甦,央行可能採取加大力度刺激政策,進一步寬鬆貨幣的呼聲更高。不過,這些呼聲並沒有跳出傳統的經濟思維,更沒有把握當前經濟變化的核心。

去年以來中國經濟增長下行,外部需求減弱有一定影響,但最大問題是擠出房地產泡沫暴露出的衰退風險。近十年來,中國經濟實際上是走一條以房地產業為主導,拉動整體增長之路,以銀行信貸為核心無限擴張來推高房價和GDP。

房地產價格出現絕無僅有的快速飆升,全國平均房價近十年上漲2.5倍,北京等一線城市上漲甚至達到8倍以上。房價飆升是銀行信貸無限擴張的結果,二○○二年底貨幣供應總量為18.5萬億元人民幣,到今年六月底達92.5萬億元人民幣,不到十年增加五倍以上。

樓價狂飆透支經濟

房價上漲讓中國GDP增長上去了,卻嚴重透支絕大多數居民的住房購買力,也嚴重透支未來多年中國的經濟增長,是不可持續的。這是為何政府從二○一○年開始要擠出巨大的房地產泡沫。但是,任何房地產泡沫擠出,肯定會帶來經濟衰退或增長下行,美國經濟學家福德懷雷(F.E.FOELVARY)的研究表明,近二百多年來,經濟大蕭條往往與房地產泡沫破滅有關。二○○八年美國金融危機爆發及經濟衰退就是與房地產泡沫破滅有關。

對中國來說,由於商品房市場只有十多年來歷史,還沒有真正經歷過房地產發展周期(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廣東與海南除外),無法真正認識到房地產泡沫破滅對經濟到底有多大影響,更無法真正知道房地產泡沫破滅如何導致中國經濟衰退。

因此,在房地產宏觀調控以來,政府希望大造保障性住房,來彌補擠出房地產泡沫可能導致的投資真空,消耗過剩的產能,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以為可重新啟用刺激政策來穩定增長,更是當前政府及市場對經濟判斷的一個嚴重誤區。

放鬆銀根毫無道理

在不少人看來,如不能改變經濟增長急劇減速,將導致巨大風險,例如增長下降到7%以下,可能導致大量國有企業破產倒閉、裁員、銀行不良貸款率上升等。因此認為央行必須重啟寬鬆貨幣政策,讓經濟重回快車道。短期來看,可能通過減息、維持人民幣升值預期等等。

這種思維根本沒有跳出幾方面的局限。一是以為中國有一個完善的市場,通過價格機制可以增加企業的投資意願及市場需求;二是中國經濟永遠只能在高速軌道上,否則就會出現問題。這兩個假定都是不成立的。中國金融市場價格機制仍然不完善,也不可能永遠維持在不可持續的「房地產化」經濟增長上,也沒有看到當前經濟增長下行,主要是房地產泡沫擠出的結果。

奠定健康增長基礎

當前中國經濟增長下行並沒有多大問題,既是宏觀調控政策的結果或目標,也是對早幾年經濟過度增長的糾偏,以及擠出房地產泡沫。如果不做這樣的調整,是無法為中國經濟持續健康發展奠定基礎。當前經濟增長下行不僅為了提高未來經濟增長之質量,也在於擠出當前巨大的房地產泡沫。

當前的問題是擠出房地產泡沫的同時,對經濟影響或所受到傷害降到最低。因為,房地產泡沫擠出,一定會影響經濟增長,重大調整產業結構,觸及各種利益關係,如果政府對此有清醒認識,不用擔心經濟增長下行,儘管無法跳過房地產泡沫導致衰退的陰影,但也可把傷害降到最小,這是政府要思考要做的事情了。

易憲容

當代內地著名經濟學者,原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金融發展室主任,○七年辭去職位,目前在社科院金融研究所擔任研究員工作,以敢言著稱,有「房地產平民代言人」的稱號。易氏擁有上海華東師範大學碩士、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經濟學博士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