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市場先行向本港開放,不能說沒有作用,但觀乎實踐的效果,不能不面對實際的結論。早前有專家評論的「成效不彰」,現今針對服務業開放來說基本適合。對CEPA有必要從兩個層面去透視一下:其一、實效存疑。CEPA的開放,尤其觸及金融部分,加諸不少條件限制,並非市場化的產物。對於中央政策,地方可能有不同的闡釋和理解,以致形成市場保護,增加港企進入的難度。更極端的情況,地方甚至出現重洋輕港的冷淡對待,致使港商比洋商低下一等的現象。另外,對於本港服務業大舉進軍內地,也仍受到內地缺乏可用人才的限制,以致往往舉步維艱。
此外,兩地服務業在制度及道德操守的差異依然很大,港式服務業的北進,並非是「開公司」那麼簡單。中央下達了開放的政策,服務業的融入,將是逐步磨合的長期進程,香港大企業可以作出策略性的部署,但中小企業很難作長線的投入,對於中小企就頗有得物無所用的意味。港府在推動上也欠缺相關的政策配合,使CEPA淪為有姿勢無實際的措施。CEPA所謂「強心針」效應,局限於股市一時的概念炒作,在鑊氣過後歸於平淡。
其二,長遠影響堪憂。國務院港澳辦前主任魯平曾指出,香港靠CEPA、個人遊,不能解決問題,金融業固然是支柱,但畢竟是虛擬經濟,虛擬經濟要以實體經濟為基礎。香港經濟致命的缺陷,就是實體經濟空洞化,隨着製造業大規模北移,抽走了金融業的基礎,CEPA開放內地市場,解決服務業開拓的需要,但也把服務業尤其是金融服務業的重心引向內地,降低本港的比重。隨着產業進一步北移,本港的就業有惡化之虞。
CEPA補充協議六有關證券業的有限開放,劃定在廣東試行,既不是直通車也不是「半通車」。因為政策取向不是引導資金來港,而是將港股組合引入內地交易。早前有政策表明,研究容許港企到A股上市,可見內地政策招數着力於壯大內地市場,又策略性地劃定廣東推行,避免影響到上海拓展金融中心的部署。由此堪可提醒香港,中央的政策是全國一盤棋,不會「偏心」於挺港。CEPA開了進入廣東證券業的大門,不是賦予香港證券業賺錢的特權,不過是提供和內地地方產業競爭的平台,成不成事還要看香港的功力。
CEPA怎樣加料,都不可掩蓋隨着內地加快開放,香港作為中國對外窗口日漸失色的事實。港府將CEPA理解為「強心針」,無疑有見好忘憂、見利忘弊之嫌。CEPA縱然可緩解香港產業發展的憂患,卻無助於確立支撐未來發展的依托,隨着地產、航運、旅遊等作為主力產業逐漸瀕臨夕陽黃昏,港府應當意識到,建立在內地低度開放基礎上的「優越」條件,顯然不足倚重了,所謂靠金融養活全港七百萬人,這個最後支柱也因面對內地開放及上海的崛起傾斜。CEPA是短期提振,也是長期的示警。香港終究要找到實體產業作為支撐才是長久之計,而這恰恰是政府最無能力去做的,是本港最堪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