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領導人南下視察或勉誡上京述識的港府官員時,一再強調「為官避事平生恥」、「志不求易,事不避難」,這顯然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反映中央非常了解港府施政的弊病。事實上,正因為港府胡混度日,遇着困難繞道走,碰到難題就避開,才導致矛盾日積月累,成尾大不掉之局,房屋問題正是如此。
港府高官聲稱未來十年香港需要約一千二百公頃土地,一再哀嘆「地從何來」。其實,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香港雖是彈丸之地,但若說沒有土地可供發展,大庇寒士俱歡顏,根本是無稽之談。香港農業式微,農地荒蕪變成可供發展的棕地,有團體研究發現,去年新界棕地面積達一千五百多公頃,超出政府及土地供應專責小組列出的一千三百公頃,但當中逾千公頃的土地未納入各新發展區。團體更指出,有二百一十幅棕地位於具發展潛力的範圍,質疑為何港府低估棕地發展潛力。
其實,未必是港府低估棕地的發展潛力,關鍵在於棕地業權錯綜複雜,港府無法擺平其中的利益轇轕,遇到壓力就跪低。年前的橫洲事件是最好的證明,原計劃發展三十四公頃,建造一萬七千個單位,最終「縮水」為發展五點六公頃,建造四千個單位,而且有關土地是利用棕地旁的綠化地帶甚至毀人家園才得到,引起爭議何足為奇。
除了棕地可資開發,還有其他的拓土選擇。政府以低價甚至免費為權貴階層提供的俱樂部用地,加起來面積達數百公頃,現時使用率極低,早就備受詬病,要求港府收回地權發展的民意一浪高過一浪,但港府始終不敢觸動權貴階層的蛋糕,對民間呼聲充耳不聞,不僅造成對土地資源的極大浪費,對基層市民尤其不公平,亦為拓土建屋自製阻力。
被港府藏藏掖掖的土地還有不少,包括被殺校的校園、破舊的公務員宿舍以及門堪羅雀的街市等。本報也曾踢爆多宗土地浪費醜聞,如房署轄下旺角某屋苑,幾千呎的空中花園長期鐵將軍把門;又如大埔富善邨附近一塊公地,曬太陽已經二十多年;再如屯門一塊土地長期被鐵絲網圍住。這些土地雖然較零散,但加起來面積可觀,善加利用可以解決不少實際問題,但港府一邊高呼「寸土必爭」,一邊坐視土地養蚊養草或者被霸佔牟利,卻不用來造福弱勢社群,令人為之氣結。
過去的軍閥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子女財產,如今的港府也不知自己有多少閒置的土地,反正高官不是樓王就是住官邸,不是劏房發財就是一早在外國買好寓所,哪顧無殼蝸牛的痛苦。「明日大嶼」計劃之所以受到廣泛質疑,與其說是市民反對填海,不如說是不滿港府捨近求遠,好似莊子寓言中的河監侯那樣,欲引遠水以解燃眉之急。
正如本報一再強調,房屋問題的癥結不是沒有可用的土地,而是缺少有承擔、有魄力的官員,官僚心態不改,房屋問題永遠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