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欄從不同角度討論過現代社會的情理觀念,皆因茲事體大,筆者發現當代很多政治、外交的亂子都是緣於主事者不懂衡情度理所致。要學做人、學從政,我認為大可以由《紅樓夢》、《三國演義》甚至查良鏞先生的武俠小說入手。看當代作家的小說或劇本就得小心,因為這年頭好些作者本身都未必太懂人情世故,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寫故事,這些作品看多了,會愈看愈不懂做人、做事。
我有一種特別的想法,這想法恐怕一輩子也沒機會向查良鏞先生當面求證了。在下過去無緣結識查先生,如今先生老矣,就算此刻有緣拜會,他也未必能講清所以然,但我堅信自己的看法錯不了。
查良鏞當年撰寫的報章社評譽滿香江,據說港府要制訂新政策往往也得先參考他的觀點,先生對內地政局臆測屢中,很多國際動態更能不出他的估算之外。我一直在想,查先生政評的成功因素在哪裏?想了多年終於得出結論,就是先生能深通人情事理,而政治不外乎情理,所謂「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當年他的社評成功之道,大抵就在於此。
金庸筆下的《倚天屠龍記》寫張三丰失去愛徒張翠山之痛,寫得情真意切,很能打動人心。但查先生多年後仍謙稱這一段寫得不好,說真正的喪徒之痛應不止於此,可見他對人性、人情琢磨得有多深刻細緻。
今日中共領導層如果能對美國總統特朗普的性格有更透徹了解,我深信中美兩國的爭端或許不至於陷於如斯困局,貿易戰就算要打,中方也能站在更有利的位置上作戰。這就是牽涉到如何掌握人情事理的問題了,可謂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