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山東軍閥張宗昌綽號「三不知」,不知有多少財產、不知有多少太太、不知有多少孩子。如今,香港地政總署也是「三不知」,不知有多少官地、不知有多少官地被霸佔,不知被霸的官地如何處理。觀塘市中心重建計劃拖拉經年,原因是在地政總署長期縱容之下,部分官地被霸佔,收回無期,觀塘居民及市建局淪為最大的輸家。
觀塘市中心重建項目佔地五萬三千五百平方米,早在一九九八年已作出籌劃,但拖到二○○七年才啟動項目法定程序,單是建築以及收購業權賠償已涉及數百億元。不料項目第五區的收地遇到大麻煩,市建局迄今收回百分之九十八的業權,餘下的百分之二則是難啃的硬骨頭,裕民坊裕華大廈及國泰大樓等樓宇的地下,大約有一百個沒有註冊業權的搭建物,市建局面對資料過時、用戶申請逆權侵佔以及違反地契三大難題。多年前有人申請逆權侵佔,但法庭遲遲未有判決,致使市建局處理無據,重建大計也因此變得遙遙無期。
面對第五發展區搭建物的「非一般」情況,市建局表示希望與佔有人協商解決問題,在合情合理及公平的前提下,找到合適的搬遷方案。話雖如此,但做起來並不容易,因為市建局眼中的「合適」方案,在佔有人看來未必「合適」,否則就不會拖到現在都解決不了,但如果市建局提高賠償,不僅涉及公帑使用是否合理的問題,更可能刺激官地佔用者獅子開大口,遺患無窮。
觀塘市中心重建好事多磨,說到底是地政總署長期有法不依種下的禍根。即以那宗提出逆權侵佔的個案為例,佔有人自稱數十年前便在上址築起一幅外牆,使其分隔為一間舖位,先經營茶餐廳,後經營藥房,雖然霸佔的大部分是官地,但從未有人阻止其經營,當局亦不曾執法,至今「霸地」經營已超過五十年,既然如此,佔有人自然視搭建物為己有,「理直氣壯」地要求獲得其他業權人的同等待遇。更大的麻煩在於,希望申請逆權侵佔的並非個案,一旦有人勝訴,其他人勢必群起倣效,單是司法程序就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
過去,市建局重建的項目多為小面積,建成牙籤樓,因此倍受詬病,而觀塘市中心重建計劃則是市建局歷來最大的重建項目,符合規模效益,如果重建成功,既可美化市容,更可以建造不少房屋,解決不少居住問題,不料如今因為業權侵佔問題而陷入困境,市建局束手無策,地政總署不執法帶來的惡果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事實上,類似霸地情況不在少數,也不局限於舊區,問題如雪球滾大,積重難返,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本港房屋問題的癥結不在於「地從何來」,而在於官僚胡混度日,有法不依。既然官地不霸白不霸,霸了也白霸,結果不用說了,霸地亂象勢必愈演愈烈,房屋問題勢必繼續惡化,無殼蝸牛想上樓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