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射燈：「悲」果欄垃圾山養活窮長者

由去年底開始，油麻地果欄對開天橋底出現垃圾山，堆滿相信是被果商棄置的爛生果，亦有人亂棄卡板及建築廢料，發出陣陣惡臭。但人棄我取，每日清晨六時起，陸續有數名長者到垃圾山中「尋寶」，蹲在數以百計發霉橙堆中，揀選較「四正」帶走；或推着手推車回收紙皮。

篩選整理後廉價出售

其中一名身穿圍裙的駝背婆婆，推着「私家車」走向果欄。自稱芳姨的她，多次來回垃圾山、果欄內批發店的門口及沿窩打老道的路中心石壆上，將各種生果及紙皮回收。其後，她將滿車橙、蘋果、西瓜、蜜瓜和藍莓等，轉運至石龍街。芳姨在擺滿雜物的窄巷中，將生果逐一揀選，外貌較完好的留起，嚴重腐爛的就扔到垃圾收集處。

芳姨執拾生果及紙皮變賣。	紅姨逐粒揀選藍莓，不過近一半已發霉。	紅姨稱不想靠綜援維生，年屆七十堅持自力更生。

未幾一名人稱紅姨的婆婆與她會合。二人篩選一盒盒布滿霉菌的藍莓，將完好的再整理成一盒，又將橙和西瓜等分門別類。至早上八時，一名身穿食環署外判清潔制服的南亞裔女子推着兩箱梨賣給紅姨，並收取二十元。其後芳姨獨自整理大批棄置紙皮，緩緩地推到附近回收店放售。

窩打老道與渡船街交界的行車天橋底，垃圾堆積如山。	顧客點睇 何太（主婦）：「平時幫襯婆婆（紅姨）買薑多，見到啲生果唔太新鮮，如果知係下欄嘢，應該唔會再買。」	劉女士（主婦）：「住喺附近，幫襯咗好多年，的確比舖頭平，覺得佢老實囉！吓，我真係唔知佢啲生果點嚟，諗住畀阿婆賺多啲咋！」

紅姨則走至新填地街近石龍街的一間水果店門外，將水果以廉價出售，藍莓每盒五元、外皮凹凸的橙和蘋果均為十元三個、「撞扁」的西瓜和蜜瓜則每個十元，還有五元兩袋蒜頭等。之後芳姨再會合紅姨一起「睇檔」，由於價格低廉，吸引不少街坊前來選購，有人掃走三盒藍莓和一袋橙。

七旬癌婦日做14句鐘

「你估搵好多呀？藍莓買番嚟十蚊一箱，自己又揀走好多，我仲要唔呃秤，每日賺到一百幾十咋！」紅姨坦言，每日開檔至約下午六時，水果店並沒收租金，雖然記者所見營業額達五百元，但她指收入要分予芳姨，再扣除買生果的成本，每日收入不多。

兩位婆婆娓娓道出感人身世。「我有肺癌，幾年前住咗十幾日醫院。」七十七歲的芳姨表示，她早年喪夫，現獨居在黃大仙的公屋，每天乘搭第一班的港鐵來到果欄工作，日做十四小時，主要靠賣紙皮維生，「兼職」轉售水果，付出汗水與辛勞，但收入僅夠餬口。

紅姨約三十年前與芳姨同在秀茂坪賣水果，結業後便一同到果欄擺賣。年過七旬的她說話鏗鏘有聲，她指善心的店舖東主免她租金，但偶爾遭食環署票控，每次罰款一千多元，不過，她堅拒向政府申請綜援，「點解要靠政府？納稅人搵錢唔辛苦咩？仲要佢哋養我？」

團體促反思安老政策

「呢件事絕對反映到政府對長者晚年工作研究唔夠深入，係富裕社會嘅一種羞恥！」香港長者權益協會總幹事李立航指，長者晚年要生活得有尊嚴，但部分長者因生活拮据而需要靠拾荒維生，對於有長者捱更抵夜執生果感到痛心。李冀當局反思現行安老政策，建議每月的生活津貼要有三千元，並且加強教育及增加支援，改變部分長者「覺得攞綜援被施捨」的觀念，讓他們可安享晚年。

圖／文：專案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