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半島風雲說變就變。隨着北韓撤走導彈,金正恩派出特使訪華,甚至主動向宿敵南韓釋放溝通訊號,原先火藥味十足的半島局勢,一時間又「柳暗花明」。種種迹象表明,在中方的極力斡旋下,已中斷多時的六方會談有望重啟。
今年以來,金正恩手持核武不斷玩火,不僅拒聽中方好言相勸,罔顧國際社會強烈反對,接連發射火箭和進行核試;甚至揚言要用核武「把首爾及華盛頓炸成一片火海」,其不惜一戰、玉石俱焚之勢,鬧得朝鮮半島雞犬不寧。金家三代鹵莽好戰由來已久,尤其是金正恩上台後,年少氣盛,咄咄逼人,甚至撇開中國,肆意挑釁,頗有點「天下無敵、不可一世」之狀。然而,嘴巴再硬也解決不了彈盡糧絕的困窘,北韓再頑逆也經不起國際社會聯手制裁,在現實面前金三世不得不低頭。近日金正恩派遣親信崔龍海訪華,有意討好中國,並接受中方和談建議,即是金正恩被迫放軟身段,改弦更張的權宜之計。
其實,北韓作為一個又窮又小的國家,糧食和石油特別匱乏,數以萬計民眾只能吃草和樹皮果腹,連一向享有特權的軍人也要捱餓;如果單憑自身能力,根本無力發動戰爭,尤其是在美日韓的環伺下,北韓既需中國撐腰,更需中國接濟。幾十年來,中國每年除免費供給北韓三、四十萬噸糧食外,還提供五十萬噸原油,無私馳援達六十多億美元。如果沒有中國經濟援助和中俄兩國的保駕,彈丸之地的北韓恐早已成了伊拉克和阿富汗。
然而,金正恩明知「糧食比子彈重要」,卻不賣中國的帳。中朝表面上稱兄道弟,實際上金家三代對中國都不信任,從金日成到金正日再到金正恩,兩國關係每況愈下,裂痕愈來愈深。金正恩上台一年多,至今尚未訪華,也沒同中國領導人見過面;更令北京失望的是,此子不但拒不棄核,不接受中方勸告,反而以鄰為壑,甚至公開表示不受「某個大國」操縱,根本不把「傳統盟友」中國放在眼裏。
平壤的傲慢和添煩添亂,北京自然不會無動於衷。中國外長王毅曾疾言厲色警告北韓,決不允許任何一方在中國家門口生事。官方媒體亦毫不客氣地炮轟北韓,指摘其激進核政策「太過分」,沒有表現出對中國應有的尊重,並警告北韓必須緊守分寸,否則要為此付出代價。更令北韓吃驚的是,北京罕有地追隨國際社會制裁平壤,中國四大國有商業銀行甚至中斷與北韓金融機構之間的交易。中朝關係可謂當今世界最特殊最微妙的雙邊關係,既是兄弟又非兄弟,既是盟友又非盟友。北韓需要中國,又不大聽話,中國討厭北韓,又不想放棄,雙方關係剪不斷理還亂。尤其是朝鮮半島無核化,兩國立場更是南轅北轍。今次崔龍海在北京聲稱,金正恩派他訪華目的就是改善、鞏固並發展朝中關係;朝方願同中方共同努力,推動朝中關係不斷向前發展。話雖說得好聽,但在維護各自國家利益的核心問題上,北京與平壤仍各有盤算,雙方分歧難以調和。
金正恩所以向北京服軟,並願同朝核有關各方展開對話,最主要還是擔心中國斷其經濟咽喉,而非打算棄核。崔龍海在北京曾刻意迴避回應中方「半島無核化」的主張,而強調其經濟發展需要安全外部環境。這表明核武依然是北韓不輕易放棄的一張王牌。果如是六方會談即使重開,又能期望有甚麼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