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不掃怎掃天下 小病不醫終成大患

老子說,「治大國若烹小鮮。」治理國家如同烹煮小魚一樣,既不能操之過急,也不能鬆弛懈怠,只有恰到好處,才能把事情辦好。

內地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儘管在經濟上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但各種政治和社會矛盾卻愈演愈烈,尤其是貪腐成風,貧富懸殊,官民對立,道德淪落,已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正如中共十八大政治報告及新領導人習近平所強調,貪腐問題解決不好,可能亡黨亡國。而之所以如此,正是因為執政當局沒有以「烹小鮮」的態度悉心治理國家,鬆弛懈怠,敷衍了事,有問題不及時解決,有矛盾不盡快消除,以致積重難返,尾大不掉。

僭建風波 釀成危機

事實證明,「病向淺中醫」,這個道理不僅適用於治人,更適用於治國。中國的政治和社會並不是一開始就糜爛至此,起初只是小病,執政當局置之不理,才慢慢拖成大病,如今病毒不斷擴散,五臟六腑幾乎已經爛透了,即使華佗再世,恐怕也無能為力。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中國整個軀體出事,作為這個軀體裏面一條小盲腸的香港也好不到哪裏去。須知盲腸雖小,但一旦發炎而沒有認真對待,隨時可能引發腹膜炎等併發症,足以致命。就以特首梁振英僭建風波來說,本來沒有甚麼大不了,只因他處理不當,小事拖成大事,大事拖成危機。

早在今年六月份梁振英剛被揭發大宅僭建時,本報已經善意提醒他,在目前的政治環境和氣候下,若不果斷處理僭建事件,隨時釀成政治風暴,並建議他倣效過去皇帝下「罪己詔」,自罰薪酬用以扶貧,以示歉疚與誠意。可惜言者諄諄,聽者藐藐,梁振英在僭建事件中猶豫不決,拖泥帶水,以致事情愈鬧愈大,不僅其個人誠信受到質疑,而且危及港府管治。

東漢時的陳蕃自命不凡,一心只想幹大事業。有一次朋友薛勤來訪,見他家裏齷齪不堪,便對他說:「孺子何不灑掃以待賓客?」他答道:「大丈夫處世,當掃天下,安事一屋?」薛勤反問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陳蕃無言以對。

是的,一屋不掃,根本不可能掃天下。梁振英政府打着「穩中求變、適度有為」的旗號上台,大有撥亂反正的雄心壯志,可惜事與願違,他連處理僭建事件也進退失據,「穩中求變、適度有為」不知從何談起。醜媳婦終須見家翁,昨天梁振英到立法會交代事件,承認處理欠謹慎,並再三致歉,惟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恐怕已剪不斷理還亂了。

事實上,許多高官權貴都曾捲入僭建醜聞,包括前朝的曾蔭權、林瑞麟及前立法會議員李國寶等等,只要及時清拆,不難平息風波;相反,好像前政務司司長唐英年及前食衞局局長周一嶽等人的僭建物至今仍原封不動,只能自取其辱。梁振英捲入僭建風波,就好像盲腸發炎一樣,本來只是小病,他沒有當機立斷做手術徹底解決,而是瞻前顧後,一時食藥,一時打針,以為可以僥倖過關,結果耽誤病情,一發不可收拾。

見微知著,這場僭建風波恰恰是香港回歸十五年來風雨不斷、亂象叢生的縮影。特區政府管治混亂,深層次矛盾日益惡化,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由小到大、由淺入深、不斷累積的結果。前總理朱鎔基批評港府「議而不決、決而不行」,情況至今依然沒有任何改善。事實上,港府施政已到了出爾反爾、進退失據的地步,無論推行甚麼政策,哪怕是利民措施,一遇反對聲音便縮沙,所謂「成熟一項、推出一項」,變成「推出一項、跪低一項」,貽笑大方。以保育為例,值得保留的何東樓面臨清拆命運,反而既無建築特色又無歷史價值的舊政府總部西座卻獲得保留,港府本末倒置,簡直不可理喻。

千里之堤 潰於蟻穴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回歸十五年後的香港淪落到如此地步,不僅令人惘然,而且令人沮喪。中央政府以為收回香港主權,換了一面旗幟,實行「一國兩制、港人治港」便萬事大吉,所以對香港問題一味採取和稀泥的手法,得過且過,從來沒有認真對待。最不堪的是,北京是非不辨,敵友不分,以致正氣不彰,邪氣上升,「愛國愛港無前途,反中亂港有運行」,在這種烏煙瘴氣的政治氣氛下,香港豈能不亂!

哀莫大於心死,那些堅決擁護回歸的愛國愛港人士,如今不是淪為維園阿伯,就是消失得無影無蹤,誰還願意為特區政府兩肋插刀?實際上,梁振英政府開局不利,舉步維艱,固然因為管治班子拉雜成軍能力不足,也因為沒有堅定的支持力量,在反對派與建制派的明槍暗箭之下,未來的道路只會更加難走,日子更加難過。

當年扁鵲見蔡桓公,一再指出對方身體有疾,若不及時處理,病情將會加重,可惜蔡桓公初而粗心大意,繼而諱疾忌醫,最終病入膏肓,欲救無從。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這個道理人人都懂,但不代表人人做得到,小到梁振英僭建風波,大到特區管治危機,再到中國瀕臨亡黨亡國邊緣,不都是忽於細微以至其大嗎?

禁微者易,救末者難,中共十八大報告強調要防範及遏制外部勢力干預香港事務,其實已經太遲了。外部勢力早已無孔不入,二○一七年普選特首,管治權極可能落入外部勢力的代理人手上,而二○二○年普選立法會,可能連立法權也成為反對派的囊中物,加上司法權本來就牢牢掌握在洋大人手中,到時候三權盡失,回歸還有甚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