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樹木在求救,惜聽得懂的人不多,香港勝在有詹志勇。近年樹木問題廣受關注,港大地理學講座教授詹志勇彷彿成為樹木代言人,告訴大眾冠軍樹岌岌可危,又為樹木管理不善痛斥政府。從事樹木研究三十年,他要捍衞的不止樹木,還有香港的言論自由,不過,他坦言接班人不易找,即使退休後仍敢於為樹木發聲。
在詹志勇心中,樹比人重要。「在自然生態系統內,人唔可以直接用太陽的能量,反而植物先可以將能量轉化,再供其他生物用,所以人類唔係生態主宰,樹先係!」不過,人類卻為城市發展不停破壞樹林,尤其是香港市區的樹木更已成少數族群。直至近年,以前無人聽得懂的樹木慘叫聲才被發現,全因詹志勇為它們開聲。
被稱為樹木專家的詹,每當有樹木意外發生,總是傳媒首名追問對象。外表謙謙學者的他,卻勇於批評政府,他直斥香港樹木管理只以「花王式」管理,水平比其他先進地區低,例如政府有關樹木管理的職位,起薪點根本不足以吸引人才,又遲遲不肯制訂樹木法。因此,近年「好多樹畀人蝦」。
他舉例,每次打風都有數以千計的樹倒下,是因為缺乏保養長期積弱,抵擋不住強風;東華醫院外的欖仁樹,原本屬百歲冠軍樹,早前卻因蟲蛀倒下,「樹木對社會好重要,除環境功能外,仲有社會經濟功能,但香港人唔識欣賞。」
詹志勇的樹木情意結始於小時候。他自小居於北角,閒時最愛與兄弟和鄰居「通山跑」,在賽西湖水塘、寶馬山一帶遊玩,枯葉煨番薯、引水道暢泳,培養出對大自然的喜愛,「讀書都揀同自然有關(科目),鍾意生物同地理,生物就研究動植物,地理就廣泛啲,氣候、地貌、土壤、樹木都覆蓋,所以最後揀了地理。」他在港大地理系畢業後,負笈英國雷丁大學取得農業土壤學博士。
八一年回港,在港大任教,他坦言,首個研究項目只獲發四千元經費,並非來自政府,而是大學撥款,「唔緊要,研究樹唔使用好多錢,一部相機,一部電腦都夠。」研究看似不受重視,但他仍繼續堅持,並且一做三十年,從沒想過轉工,「呢份工幾好吖,自由自在,講咩都有糧出!」一語道破不少學者研究往往受到掣肘,他亦曾接獲恐嚇信,叫他收聲,「我依家都咁嘅位置,仲怕咩!」
然而,他坦言起初孤軍作戰,至近年才出現長春社總監蘇國賢,與他一唱一和,「有時傳媒會搵我哋兩個講,出奇地夾。」但蘇並非他的學生,他深明,接班人不易找,少人敢於批評政府,直至近期八十後青年勇於參與社會運動,令他甚為欣賞,期望有日有人接棒為樹木發聲,但目前他坦言即使退休亦絕不禁聲。
他自比榕樹,香港土生土長,生長力旺盛,不怕障礙,勇往直前。榕樹亦是南中國民間聚集地,就如油麻地的「榕樹頭」,向來是港人乘涼聚首閒聊的地方;詹教授亦絕不困於象牙塔,積極推廣愛樹文化。在樹林中有各式各樣的樹,他同樣期望香港社會上的言論可以百花齊放,「最重要係為香港好。」
圖:崔祖佑 文:陳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