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西藏騷亂,今年新疆械鬥,為何傷亡慘重?有一個原因:下情不能上達,中央領導人未能深察民間疾苦,只熱心於歌舞昇平,只愛聽頌歌,聽不得像我這類人的「反動言論」。
季羨林教授有篇文章《懷念喬木》,很值得共產黨人研讀。已故中央大員胡喬木是季羨林十八歲時的清華同學,交情至深。一九五○年中共建政初期,「喬木到我住的翠花胡同來看我。一進門就說:『東語系馬堅教授寫的幾篇文章:《穆罕默德的寶劍》、《回教徒為甚麼不吃豬肉?》等,毛先生很喜歡,請轉告馬教授。』他大概知道,我們不習慣於說『毛主席』,所以用了『毛先生』這一詞兒。」
他認為胡喬木是好官,但他絕不攀附。但有一段真寫出中國的國情:「有一次,喬木想約我同他一起到甘肅敦煌去參觀。我委婉地回絕了。並不是我不高興同他一起出去,我是很高興的。但是,一想到下面對中央大員那種逢迎招待、曲盡恭謹之能事的情景,一想到那種高樓大廈、扈從如雲的盛況,我那種上不得台盤的老毛病又發作了,我感到厭惡,感到膩味,感到不能忍受。眼不見為淨,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為好。」逢迎阿諛作風,香港特區高官表演得更令人作嘔。所以我認為中央根本不了解香港實情,全被港英餘孽蒙騙。
胡喬木官做久做大了,自知不了解實情,有一年北大學生「不穩」,「但他不敢到北大來,怕學生們對他有甚麼行動,甚至包圍他的汽車……」就派車將季羨林和其兒子、孫女一起接到中南海去。兒子、孫女在屋外玩,「只留我們兩人,促膝而坐。」胡喬木說:「今天我們是老友見面。你眼前不是政治局委員、書記處書記,而是六十年來的老朋友。」季羨林也就「竹筒倒豆子」般將情況如實反映。
悼念季羨林,不能只是表示敬意,要領悟他的思想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