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東街重建項目由合和及信和組成的財團投得,總投資達八十億元。」看這則新聞時,我可以想像市建局、發展商,以及走地產線記者的亢奮:利東街是灣仔的重要地段,是灣仔的新豪宅區,預料售價達萬元一呎!
利東街地盤面積八萬多平方呎,可建樓面面積十倍以上。市建局說,這裏的未來是環保建築,有傳統特色的婚嫁喜帖店,也是新的旅遊地標。這回合,市建局和發展商都是贏家,招標條件為這兩家帶來最佳利益。雖然發展商投訴市建局的條件太辣,將來要與市建局分紅,但「蓮子蓉」口面掩飾不住大家都滿心歡喜的事實。
利東街今天以「億億聲」計算,但只在四年前,在這條街安居樂業的居民和店舖獲得的賠償,平均是一至三百多萬。業主和租客沒有選擇,若與市建局糾纏,就會被人抹黑和說閒話:你看這些人多貪,如此破破爛爛的單位能夠賣出,仍不滿足。小街坊和小東主鬥不過市建局不惜工本的宣傳機器,無論多麼不願意,始終要面對搬離或結業的命運。
市建局說,重建是為了「公眾利益」。我從利東街和其他項目看見的,卻只有金錢利益,以及徹底的不公義。這大型地盤是怎樣來的?為何市區會有這塊「吉地」?有哪些人和行業曾在這裏扎根、生活?有怎樣守望相助的社會網絡?這些都不重要了。五、六年後,這裏是新樓盤,是打工仔憧憬的家,是發展商編織的新「綠色豪宅業主」夢。
而合和將會是灣仔發展的龍頭,合和、胡忠和將來的酒店會與利東街項目接連,好一個中環置地的格局。這一切的排場、機會,都是原居民給予的,甘太父親留下來的店沒有了,二十多個喜帖店搬離,損失慘重。
我忘懷不了這些被犧牲的人,我忘懷不了昔日的利東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