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假日，港人愛北上深圳品嘗美食，當中滷水豬頭肉、滷水或涼拌豬耳等，更是熱門的街頭小吃，單是由深圳東門街市至食肆滿布的樂園路，也有出售各款的滷水豬肉副食品，以滷水豬頭肉為例，每斤也只是十元至十五元人民幣；滷水豬耳則每斤賣十八至廿五元人民幣不等。不過，這些香噴噴的滷水食物，分分鐘可能是由上水運至內地銷售的豬肉「下欄貨」，吃下隨時壞肚皮。
散發肉臭燃蚊香辟味
在上水石上河一帶，每日中午十二時，旋即變成「豬頭豬腳」的集散地。記者追查發現，一部輕型客貨車甫停泊後，兩名操不純正廣東話的男女，隨即將車內逾十多箱發泡膠箱搬放在地上，箱內載有的並不是肥美豬肉，而是豬頭和豬腳等豬殼雜件，估計單是豬頭便有近二百個。由於車內並無冷藏設備，在車外數米已散發出陣陣肉臭，兩人難忍臭味，要在車尾燃點蚊香辟味。
記者佯裝村民搭訕，該名女子只表示，車上的豬頭及豬腳均是由附近的街市收集所得。但當記者追問豬頭及豬腳會送往那裏時，她卻借故走開，只顧與男友人分貨，將豬頭及豬腳放在大大小小的袋中，然後放回車廂內。
上水基地水貨客運送
直至下午四時，兩人駕車駛至上水港鐵站外，數十名水貨客即蜂擁而上，每人熟練地各自拿起兩至三袋的「貨品」放進背包。記者尾隨其中一名水貨客到達羅湖口岸時，該名水貨客經中國公民出口離去，估計屬持雙程證的內地人。
記者發現，雖然水貨客取貨後旋即四散至深圳交貨，但運送豬頭的客貨車依舊在上水站外守候，不足一小時，剛取貨的水貨客又再出現「攞貨」過關，約晚上八時，水貨客才將逾百個豬頭及多隻豬腳運送完畢。
對於有人將大批豬頭及豬腳經水貨客運往內地，有養豬業界人士透露，該批被本港豬販視為「下欄貨」的豬頭及豬腳，原來是被運送至內地的小店烹調為滷水或涼拌食品出售。
「一個豬頭喺香港先賣得三至四蚊，但喺內地可以賣到廿幾三十蚊，所以有中間人就專門喺新界嘅街市同肉販收集啲豬頭同豬腳，轉售至深圳賺錢。」一名養豬業界人士表示，內地對豬肉副食品需求殷切，相反港人對豬頭豬腳等雜件多棄食，當中婚宴更會棄掉大量豬仔腳，故此造就有中間人透過內地水貨客將此類「下欄貨」運至內地圖利。食物安全專家委員會成員黃家和亦指，每日本港約屠宰四千頭豬隻，而豬頭豬腳對港人而言屬供過於求，所以有人趁機轉售圖利不足為奇。
不過，人棄我取固然不會造成浪費，但此類「下欄貨」在整個運送過程中，全無冷藏設備，加上周遭衞生環境差，令食物易變壞。記者視察當天，氣溫接近攝氏三十度，在長逾八小時的解凍、散貨過程中，中間人及水貨客均是在烈日下處理生豬肉。
「生豬肉最多可以暴露喺室溫兩小時，唔係好易變壞，即使再用滷水煮熟，都殺唔死啲菌。」傳染病科醫生勞永樂表示，室溫攝氏四度至六十度屬於危險溫度，加上該客貨車既沒有冷藏設備，水貨客隨意在街邊沙塵滾滾的地方「分貨」，生肉極易感染細菌。勞以皮膚常見的金黃葡萄球菌為例，「如果佢哋雙手有菌又去掂啲生豬肉，室溫就會助長毒素喺生豬肉上大量繁殖。」
毒素耐熱高溫不殺菌
更危險的是，由於部分毒素十分耐熱，即使再經烹調也未必可以殺死細菌。勞警惕市民，如進食此類問題豬肉，輕則會嘔吐大作；若生豬肉染有大腸桿菌，嚴重的更會令進食者出現大腸炎或腎衰竭，對於抵抗力較弱的老人及兒童來說，更會致命，「大家見內地街邊嘅滷水食品香噴噴好似好好食，但呢啲肉來歷不明，食咗可能會出事！」
食環署發言人指，市民攜帶生肉出境在本港不受管制，但提醒市民各國對攜帶肉類入境均有相關法例，所以市民切記向有關當局查詢，免觸犯法例。
造就豬頭豬腳賣錢
「食雞要食皮，食豬要食肥。」香港人嘴刁，對吃的要求也是寧棄莫濫。本港食家坦言，隨着時代變遷及文化不同，中港兩地對豬肉副食品的需求明顯不同，間接促使有人從港轉運豬肉副食品至內地牟取利潤。
年輕港人嘴刁
「呢代人已經唔太鍾意食滷水豬耳或滷水豬頭肉等豬肉副食品。」食家梁文韜表示，滷水豬耳及豬頭肉等屬於市井菜，以往本港不少燒味店和打冷食肆也會出售此類滷水食品，惟現今年輕一代已經較少進食，「香港人好嘴刁，呢啲下欄嘢已經好少食，好似食蒸魚嘴，只會食魚嘴嗰部分，側邊個鰓頰就唔食，但內地人會用豉汁蒸嚟食，淨係呢度大家嘅飲食文化已經好唔同。」
梁解釋，內地文化有異和生活指數較低，不少內地街頭食肆仍喜以出售各類滷水豬肉副食品。此外，很多內地工廠為節省成本，亦會以豬耳及豬頭肉等作為員工膳食，所以內地的豬肉副食品常有求過於供的現象，「其實我都有聽聞過，有人將呢啲香港人視之為『下欄貨』嘅豬頭同豬腳，轉售返內地賺錢。」
食署懶理海關卸膊
被視為豬頭豬腳「分銷基地」的上水石上河一帶，曾有村民因忍受不了衞生問題及擔心有人會將此類食品分銷至食肆，危害公眾健康，向海關和食環署投訴。不過當局卻不予正視，更指投訴人沒有證據而放棄跟進個案。
「海關話我冇證據顯示啲豬肉冇衞生證明，食環署又話我冇證據反映佢哋拎啲豬肉作商業用途。」一名村民向本報透露，他曾向海關和食環署就上水石上河一帶被人用作豬頭分貨點作出投訴，卻遭當局指因欠證據而無法跟進。
村民投訴一肚氣
該村民不滿當局竟將調查責任推卸給市民，「真係好離譜！唔通要我請假，跟佢一日幫埋政府搜集證據？」
村民續指，食環署更大條道理指，如果被投訴者指該批豬肉屬自用，「我哋（食環署）都『無符』㗎！」該村民聞言，即直斥食環署人員：「成車豬肉點自用呀，正常推論都知冇可能啦！」其實食環署早於一年前也曾接獲類似投訴，不過跟進工作仍是不了了之。鮮肉大聯盟主席文卓培表示，「以前已經有人喺上水運啲豬頭皮返內地，曾經有人投訴，但食環署又唔理囉！」
圖／文：探射燈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