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年前我初入貴境,就知香港文學青年有句話:「要當作家,坐牢去吧!」他們認為很多文學名著都寫監獄生活,最著名的是托爾斯泰小說《復活》,新中國銷量逾千萬冊的小說《紅岩》也寫監獄。我心想自己自幼就想當作家,既然在內地坐過牢,香港又有寫作自由,要當作家必定不難。我許多年來寫監獄,絕不會走樣;別人寫監獄,一看我就知真假。
不久前,陳水扁在台北獄中抱怨家人探監送的水果沒洗淨;本港有人寫文章,指阿扁當總統八年好吃懶做,坐了監也不肯動手洗一下水果。我對友人說:「阿扁是對的,坐監確實沒有洗水果的可能。牢房不會有自來水管,也沒有水盆……」
一九八九年五月二十三日,有三個湖南青年向天安門城樓毛澤東畫像潑顏料、雞蛋汁之類,三人隨後被分別判監十六年、二十年、無期徒刑。浪費大量青春後好不容易偷渡出國,最近聚首華盛頓,獲美國政治庇護。黎智英《蘋果日報》如獲至寶,稱為「天安門三君子」。且不說三人是否「動口不動手」的君子,我看該報造謠真的不用本錢,說其中一人喻東岳「送往湖南赤山監獄服刑,因在監倉內收聽電台『美國之音』的節目,又在牆上寫『打倒鄧小平』、『平反六四』等標語……」
我常對友人說:「共產黨有兩件事做得最好,一是間諜工作,你今天上午參加台灣特務組織,下午北京就知道了;二是管理監獄,『文革』天下大亂,連中南海都亂,但全國的監獄都不亂,任何囚犯都插翅難飛……」
囚犯在監獄中根本不會有收音機,只能聽公安機關高音喇叭廣播,莫說囚犯聽不到「美國之音」,連監獄長也聽不到。喻東岳若在獄中寫反共標語,早已被槍斃,哪還有命逃往美國?他在獄中必定和香港泛民政客到珠三角一樣,規矩老實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