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狂言:香港九龍要慎之

山東學者侯井天寄贈我他編註的《聶紺弩舊體詩全編》第六版版本,其中有許多聶詩前所未見,值得介紹給讀者。

一九六四年有首《贈溥儀》:「碌碌窩囊老溥儀,兩回傀儡冒軒羲。帝廷宣統早休矣,民國稱臣胡適之。君父文章堪大笑,主賓酬酢得無悲。相逢政協廳堂裏,想像稱孤道寡時。」溥儀即宣統皇帝,辛亥革命時退位,但根據民國政府與清政府訂立的《清室優待條件》,保留帝號,暫居宮禁。一九一七年張勳復辟清室,溥儀被擁「復位」,一九三二年日寇安排他任偽滿洲國「執政」,一九三四年春改稱「滿洲帝國皇帝」。兩回當傀儡,卻冒充黃帝和伏羲氏即古代帝王。一九二二年他召見胡適,胡適說:「他稱我『先生』,我稱他『皇上』。」「君父文章」指對溥儀歌功頌德文字。

溥儀一九四五年八月被蘇聯紅軍俘獲,一九五○年八月移交新中國,從此當勞改犯,一九五九年十二月四日獲特赦,一九六四年任全國政協委員。

有一首一九六五年寫的《除夕奉懷高旅》:「問題端在幾篇詩,三問王倪四不知。上月曾來半封信,今宵定賣歷年癡。寥天一鶴誠高矣,香港九龍要慎之。畫杜秋娘誰更好,先生筆是尹公師。」聶與香港文人高旅常有書信往來,詩詞唱和,但信件常被扣查,詩中「香港九龍要慎之」句絕妙,因高旅原名「邵慎之」,聶勸他寫信要謹慎。我讀此句真是感慨萬千,這是內地「優良傳統」,迄今不變,我勸香港市民銘記此句,寫信、電郵都莫談政治,別胡吹甚麼「民主歌聲獻中華」、「平反六四」。香港所謂「公信第一」的報章鼓吹甚麼「薪火相傳」,實是誤人子弟,家長不可不知。

為何說「迄今不變」?我有一小學女同學現住廣州,知我寫書出名,向我索要《毛澤東兵法》等,我掛號寄去,三個月遞不到,我追查郵局才原件退回,幸好書中無反動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