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小說，我格外愛《水滸傳》。相比《三國演義》爭逐天下的豪情壯志，《水滸傳》展現草莽間的血氣之勇，是另一種不同風味的豪邁。《水滸》的故事，說穿了很簡單，就是一群不安分的傢伙，生逢混亂的時代，合該有事。如書中「活閻羅」阮小七唱的漁歌歌詞：「稟性生來要殺人」一句點出了梁山豪傑的命運。
我一直認為《水滸傳》就是武俠小說歷史上最重要的雛形，主要在豪傑類型人物的設定和描寫上；再而是故事本身的強調「快意恩仇」的調子和常常透現的宿命意味；其三則是白話小說文字的影響。不過嚴格來說《水滸》又未能界定為真正的武俠，因為「俠」的元素不多。《水滸》裏真能稱「俠者」的不多，數來數去就是一個「花和尚」魯智深最有俠氣，為了救助素不相識的人，打死鎮關西走上逃亡之路。認真看的話，梁山「英雄」許多不是好東西，老大宋江自然不用說，李逵簡直就是殺人狂，武松血濺鴛鴦樓也是濫殺無辜，「神行太保」戴宗當獄警（押牢節級）時，索賄的那副嘴臉更是教人齒冷。《水滸》其實以江湖道義為書中最高道德標準，還未進化到具社會意義的「俠行」。
日本人也很愛《水滸》，早在江戶時代就有輸入，十九世紀的浮世繪大師也畫很多水滸人物的畫像，形象完全「東瀛化」，風味非常特別。大抵水滸豪傑那股浪擲生命的率性與血氣，與「不愛其軀」的日本武士和浪人有相似之處，故此容易理解。《水滸》故事也有很多日本流行小說家重新編寫，包括吉川英治、柴田鍊三郎和北方謙三等名家都寫過。此外當然也曾改編過電腦遊戲，不過在日本的受歡迎程度始終不及《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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