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等生活:肥的角色

我常被笑為「肥仔」,或「肥佬」,我是OK的,雖然我不是鄭則士或劉錫賢的級數,但絕對不能稱作瘦;短小身材曾逾180磅,九成要飾演鹹濕嫖客,長洲飄色必然要做多仔佛。現在體重雖降至170磅,「肥佬」之聲還是不絕耳邊。

其實我真的不介意被視為肥胖,也明白身邊朋友視我為好人,才跟我開玩笑,但我介意自己的身體成為一個喋喋不休的話題,開場白先話我肥,沒話題要「破冰」又話我肥,翻來覆去去而復來仍然是那三幅被,頭十分鐘我尚可以陪笑,此後每一分鐘我真的想收費。居港多年的西方朋友E說:「這情況在中國人圈子很普遍吧?」是的,很少聽到外國人聚頭時劈頭一句:「Look, You Are So Fat!」我面皮有幾厚都好,男人之家總不成被當眾批評身材,若我能承受如此尷尬的指指點點,大概已報名參加香港先生了。

瞄瞄間中取笑我的人,身材又有幾好?有些脂肪分布一眼看出、有些皮包着骨慘不忍睹、有些衣裝遮掩暗度陳倉、有些品味缺乏無所遁形……先下手為強,有了「替死鬼」,自己便甩難,暗呼好彩,這點我是理解的。近日不知為何,心態開始改變,覺得悟到一丁點的道理:若因為我的「肥胖角色」,使他們幸免於被嘲,不愧為我的功德吧。

得悟,因為西方朋友接過我的名片,上面印有我古靈精怪的表情,她說:「你是做喜劇的嗎?」我忽然回答:「不是,但同樣帶來歡樂。」

旅遊飲食寫作人

陳俊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