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作經理人:沒有懷才不遇

一開始,樹樹(Crystal)就澄清自己較擅長畫畫,不算是「手作人」。還以為搭錯線訪錯人,嚇一嚇。樹樹明白要推廣手作藝術,不能一味閉門造車,要考量巿場所需,也得要一個經理人。她集合了70名手作人的作品,在尖沙咀和山頂開店,終令「手作仔」能躋身成「遊客生意」,檔次提高了。不如搵樹樹在西九開多幾間手作店,香港的手作人,應該很快可以蜚聲國際。

包辦裝修

「手作」是從英文「Hand-craft」直譯過來、還是借用日語漢字,實在無從考究。對樹樹來說,「插畫就是插畫,手作就是把零碎的小東西拼湊或改造,變得更有故事性」,所以沒有人會叫小克或楊學德做「手作人」,除非他們用破布縫隻聾貓、或用紙黏土搓隻很醜的威珍出來。

若依其定義,樹樹最大的一件「手作」,就是山頂的HKID Gallery。整間店裝修都是由樹樹、她男友再加另外兩位朋友一手包辦,「鋪地台的木地板,是從地盤搬回工人丟棄的夾板,重新切割再堆砌」,剛巧那段時間多雨,夾板發霉不能用,惟有把餘下的地面鋪上地氈頂檔。貨架支柱是從五金店買水喉通回來自行接駁,搬店時可輕易拆開重裝,十分環保,「連招牌都係人手割的,係銅喉比較貴囉。」拆牆爆破在小妮子口中似乎不是甚麼一回事,精力猛如虎。

敢作敢試

本來從事平面藝術設計的樹樹,有份月入兩萬、算是舒服的工,做乜好地地唔撈出來搏?「最憎人話香港冇創意!」她最不忿的是香港傳媒對本地手作藝術總是欠缺興趣,見外國的拜、見香港的踩。「其實好多人都關心社會,想推廣本地藝術,有些『七十後』仲好笑,抱怨『做乜成日話得八十後才做手作』,唔得!又要插一腳參與。」還有一個原因,打工是幫人賺錢,做得多好只有公司內部知道,但手作可以得到更多人欣賞,掌聲只屬一人,滿足感更大。

HKID Gallery剛於7月3日開張,事緣山頂廣場欲推廣本地品牌,輾轉下知道樹樹在尖沙咀的DNA商場開了間叫「Playground」的「手作店」,集合了約七十個手作人的製成品,贏得不錯口碑,遂主動跟她聯絡,正巧Playground上了軌道,她自己希望抽大量時間出來做創作,不多作考慮便已決定去馬,敢作敢試,是一部分「八十後」的特色,亦是餘下那一部分應該學習的地方。

私人秘書

講起「手作」,總令人覺得是件很「宅」的事,事實上樹樹形容開店的難度不在於資金,而在如何有效跟一班手作人溝通。「晚上傳電郵過來,第二朝見你唔覆,便再傳一個電郵來問你點解唔覆,成日亂諗嘢,我變成所有人的私人秘書,好像24小時On Call服侍他們。」

除了滿腔熱誠,還要有無比刻苦的耐力。睇《妙手仁心》,人人以為如醫生這類專業人士日日放工落Bar飲酒好中產,電影中的藝術家,往往游手好閒好風流好瀟灑,現實中又如何呢?樹樹曾經問過其中一個手作人組合,何解可以供應到這麼多成品,是否背後有一隊人馬不停製造?「原來她們好認真、好有紀律,規定自己每日收工後,加時做多一件作品,如是者一個星期便有六至七件作品供應巿場。」聽落還嚴格過當兵。

摸索階段

刻苦不代表成功,得鋪牛力最終也只是一隻牛,樹樹在手作人當中就牽頭作了諮詢者的角色。店內的產品,都是先經過挑選才可以上架,得有原創性和有完整的概念,成為一個完整品牌更佳。樹樹會把顧客的評語轉達給創作者知,「例如這個針線布包,為何會唔好賣呢?因為收針收得太核突了。」嘩!你咁直接唔怕傷到人弱小心靈?「咁係o架啦。個個客拿起來看,又放番低,實有原因,就是普遍覺得收針位收得唔好,線條太亂了,作者要決定是否接納客人意見,還是堅持。」這種近乎Consultation的過程,是藝術行業成長的一個階段。

「現在的創作環境跟從前有很大分別,你做得好的,放上Facebook、放上Blog,很快就會得人賞識,沒有所謂的懷才不遇。」

外國大把藝墟,樹樹覺得英國的Covent Garden感覺很「真」,在街頭擺賣手作的人和賣藝的人本來就很Dress Up,平日跟擺檔時沒兩樣。香港的手作人又如何呢?「似乎還在摸索的階段,八十後經歷過六四、 九七,對香港的發展知少少又知唔晒,於是乎很着急找回自己這一代對香港的身份。」

手作有前途

古巨基

基仔出名愛漫畫,其自創的Kubi仔除了成為MSN聊天室上首個由藝人設計的表情符號外、連台灣的樂隊棒棒堂都拿Kubi T恤來做隊服,可說是藝人創作中最成功的例子。

小克和楊學德

「聾貓」和「威珍」令小克和楊學德聲名大噪。兩個都不是以「手作」起家,但近年頻頻與不同品牌或藝術團體玩Cross-over,漸跳出漫畫範疇。較早前訪問小克時,他也說過類似「現今很少所謂的懷才不遇,只須自問是否全情投入」的話。

HKID Gallery

地址:香港山頂道118號山頂廣場1樓13A

營業時間:11:00am~9:30pm

電話:2849 5685

撰文:李潤林

攝影:陳世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