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飛砂風中轉》,很有意思,蠱惑仔十年一聚,勾起大家不少回憶,只是當年的「浩南」及「山雞」已成了歷史人物。坦白說,看見片中的鄭伊健和陳小春不再想當蠱惑仔,心底裏的確有一份自私的失望,但套用片中方中信的一句:「泊車的最多只會給廿元。」今天的香港社會,連蠱惑仔也難捱,這是事實,也令人唏噓。
《飛》令筆者最感慨的,是香港的電影創作愈來愈艱難,甚麼「江湖」、「義氣」、「英雄感」,編劇可以寫,但觀眾不再相信;還有天長地久的愛情故事、義字當頭的江湖人物、捨己為人的人民英雄,大家也統統不信;所以港產片的題材愈見狹小,只剩寫實片、陰謀片,即使有愛情片和警匪片,都只是千篇一律地描述人和人之間的猜疑、計算,氾濫地宣揚「世上再沒有互信」這道理。
從前,現實世界和電影中的幻想世界是沒有牴觸的,我們會放開心胸地去接受戲中人和情節,即使「做戲咁做」,大家都樂於投入,喜於幻想。但今天,基於大家互不相信,我們寧可將幻想投放在其他國家的電影當中。我們仍崇拜荷里活的英雄人物,仍會被韓國的愛情故事打動,連對寵物的真摯情感,也只能在日本片中尋找。香港人對社會的絕望及無助感,從大家對港產片的態度中,表露無遺。蠱惑仔尚且可以轉行做廚師、讀大學,但創作蠱惑仔故事的編劇,又何去何從呢?
導演及電台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