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代表性股票貴州茅台(600519.SH)於周一上午開盤跌停,該公司市值曾高達萬億元人民幣,而且被視為藍籌之中的藍籌,故跌停對內地股市衝擊力巨大。到了中午時段,滙豐控股(00005)公布第三季業績勝市場預期,帶挈其股價漲約5%,勉強對沖,保住恒指不失。
這裏要關注一個巧合,就是茅台公布季績的日子,恰好趕上十月美國聯儲局縮減資產負債表,每月減500億美元,即是每年縮達6,000億美元。該流動性衍生出巨大的衝擊及想像空間。
對抗流動性,很大程度就是利差對抗。利益不同,立場不同。必須花點時間思索當下中美兩種貨幣利率的角力。
一方面,中國的利率極端有個性,去年中國國債孳息率狂飆,冠絕全球;而今年,其他國家的國債孳息率逐漸上升,中國國債反而開始下滑。
中國為保持人民幣的吸引力,人民幣債券孳息率高於美元。新上任的人行行長易綱曾表示,中美貨幣之間保持約1厘的利差,是個舒適區間。但趨勢在變,目前中國的十年期是3.6厘,美國十年期已經上升至3.2厘,這裏只有40點的利差,算是十幾年裏交易市場中聞所未聞之事。
長遠如此,短期更離譜。在兩個月前,中美貨幣市場利率更曾出現短時間的小幅度倒掛,意味着無論美國如何退出量化寬鬆,人民幣自信得用更少的利率就可以保持交易穩定。現在中國及美國三個月的國債孳息率也隨時可以倒掛,負壓變正壓,難道人民幣真的可以如此強硬?換句話說,如果人民幣和美元是一個利率,誰更有吸引力?
值得留意的是,年初至今,境外各類機構成中國國債大買家,他們增配是因看好人民幣匯率穩定,以及還算可以的孳息率。若中美收益率曲線接近或者交叉,那麼人民幣國債吸引力將大降。
在同等條件下,這批外國資金更願意投資美國國債,因為孳息率不比人民幣差,還沒有貨幣匯兌風險,故這個選擇是必然的。
說到這裏,我們就陷入了貨幣政策的難題。在踏入一八年的前七個月,政府一直手鬆,兩次降準累計萬億元人民幣的中期借貸便利,傳說中降息,帶動市場流動性非常寬裕。至於三個月的定期存款單更曾低見2.7厘,可說是十幾年未見。
問題是,如果寬鬆的心態一直持續,那麼匯率只會受到強大壓力。直至今年八月份,銀行代客結售匯逆差突然再次擴大,這顯然不是好信號。一句話,不能再隨便寬鬆,魚與熊掌確實不可能都得到。
回到中美利差,三個月的利差曾經倒掛,那麼十年期中美國債會不會倒掛?首先,這個差距目前也就是40點,倘若美國加息,中國不動,差距便會更小。其次,中國的長端利率為甚麼相對短端利率溫和,沒有下降那麼多?
這是因為內地資管新規引導銀行理財投資短期化,長年期債券需求弱,於是去年長端下行幅度小;一旦明年經濟下行,融資需求萎縮,貸款也減少,非標下降,債券配置定會顯現,信用差得沒人買,加槓桿又上不去,最終只能買入更多長年期的債才能確保提高孳息率,於是中國的長端孳息率一定會更大幅度的下滑。
總括而言,中美十年期國債孳息率在未來定會歷史性倒掛。美國的流動性縮減,還將為內地及香港帶來更大麻煩。
資深金融人士,曾任中金公司財富管理部執行總經理,現投身互聯網金融創業。
作者:吳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