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儲隱喻風險 退市勢踩煞車

早前報道指聯儲局曾秘密評估經濟復甦可能有異,並準備應變方案,日前議息維持利率不變之餘,會後聲明更提及歐洲債務危機影響復甦,暗示押後加息。可見評估經濟復甦有異並不是空穴來風,聯儲局確對當前復甦有點心虛。這和聯儲局較早前發表的《褐皮書》,自彈自唱復甦有異其趣,雖然今年初全球復甦頌歌響徹雲霄,只是歐債危機爆發,使復甦頌走了調,夾雜「二次探底」的變奏。被稱復甦最早最強的中國,當局已先打「二次探底」的預防針。

美國經濟數據時好時壞,大體上,經濟並未擺脫一直擾人的「無就業增長復甦」格局,聯儲局唱好復甦的《褐皮書》也預期,失業率明年底前仍高企於百分之八點六,失業率無改觀希望,使得不時報喜的數據失色,顯示復甦的GDP增長率,弄不好形同誤導。美國剛公布的五月份新屋銷售急挫三成三,遠低於市場預期,主要因為華府提供的置業稅務優惠屆滿。顯示有些好數據不過是政策效果,一旦縮回扶持政策,復甦便有搖搖欲墜之險。

事實上,最具風險的還不是住宅市道,而是《褐皮書》提及的「商用物業市場疲弱」。根據穆迪公司數據,截至首季美國商廈價格,較○七年十月峰值累計跌去四成二;首季銀行手上商廈抵押貸款違約率百分之四點一七,按季增百分之三點八三。商廈市道總規模六點七萬億美元,債務三點五萬億美元,融資的主要是地方中小銀行,而且相關貸款證券化比重遠低於住宅市場,一○至一三年有約二萬億美元商廈貸款到期,相當於過去十五年總和,如同計時炸彈。

商廈市道與復甦的關連在於,一方面失業難以改觀顯示中小企經營不振,商廈市道亦難復原;另一方面商廈市道若引發中小銀行倒閉,勢必切斷中小企融資血脈。此外,商業地產稅是美國地方政府主要稅源,一旦商廈市道不濟稅源斷流,加上地方政府融資倚重的中小銀行倒閉,可謂禍不單行。美國州一級政府中財政頂得住的只是少數,「商廈—中小企—中小銀行—地方政府」風險鏈,集中反映了復甦的不穩。

聯儲局不明確揭示風險的嚴峻,有不想驚擾人心的考慮。但風險不揭示,並不等於不存在,歐洲債務危機使復甦前景更添一重變數。聯儲對復甦樂觀程度降低,根本可作風險程度提高解讀,所幸的是,通脹長處目標區之下,使聯儲敢說較長時間保持低息。這意味着美國退市時間表悄然推遲,而且想將問題帶上G20,力勸歐洲勿過分緊縮財政。在當前債務危機的關頭,歐洲是否隨美國支笛起舞,是有疑問的。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是國際協調難搞之處,估計G20就協調不到一起。

這危機火頭,也有在中國引燃的機會,或者直接間接為中國製造麻煩。中國現時處於資產泡沫風險中,加上經濟偏熱,確實有強大的加息壓力,當前迫切要做的是有序退市,回復正常化。國際間的逆勢變數,將使中國陷於取捨兩難。像歐洲的緊縮,有壓抑需求的效應,不利中國消化過剩產能,有將經濟拖入通縮的風險;像美國較長時間保持低息,又恐防強化全球性套息交易,「複製」較早前熱錢湧入中國的情勢,以致消除資產泡沫努力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