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嘯後審視危機的緣起,直指銀行的薪酬模式促成進取的創新,不顧風險的短視經營。美國總統奧巴馬初履任曾力斥銀行高層的貪婪,然而在危機紓緩以後,美國攻擊貪婪火力減弱。現在看來,英國做得來華而不實,美國慢條斯理,存在較大差異。同樣的問題,不同的態度,不能不引起市場的思考,畢竟英美同是私利當道的資本主義經濟模式,具有相似的意識形態。
英國對銀行高層花紅痛下殺手,在大的原委看,一方面出於歐洲深厚的社會民主主義的文化傳統,公司治理上更強調保障中小股東利益;另一方面是為安撫民眾,穩固統治基礎。基於兩大原則,有現實的需要,從危機時期政府財政千瘡百孔,明年六月大選以後,有必要提高稅收、削減財赤。政府若不管束銀行濫發花紅,反而廣張稅網,就難向選民交代,不鬧翻天才怪。
然而,英國或歐洲這麼做,明白到會致使當地損失對金融人才的吸引力,希望這麼做是帶頭,能為全球共同跟進,主要是美國能同樣這麼做。美國也頒過金融高管限薪令,但並未形成實質性的政策,甚至根本就是安撫選民的緩兵之計,蒙混國際的政治偽裝,骨子裏根本不想對被稱為核心競爭力的金融業痛下殺手,反而可能對英國式的自廢人才優勢措施暗自竊喜。
早在今年美國匹茲堡舉行的G20金融峰會,有關監管銀行濫發花紅上,就暴露了美國同其歐洲盟友間的不同取態,美國對嚴限薪酬花紅一直說多做少。今次儘管英國帶了頭,美國亦會對跟隨抱持審慎。在美國,有關金融改革注意力重點不放在高管薪酬、對沖基金、評級機制等運作層面,而是在於權力架構上的權力分配,對聯儲局擴權或削權、掌門人的去留爭論不休,銀行薪酬監管見步行步,輿論的責難先由「薪酬沙皇」去抵擋。
由於這種現實,最終英國所謂以稅懲罰濫發花紅,可能被銀行「下有對策」化解於無形,鑑於得不到美國的響應或跟隨,政府可能睜隻眼、閉隻眼的,聽任銀行「曲線」獲得巨額花紅,如此既保住人才競爭力,又蒙過了選民,政府得到其想要的政治利益,不會再計較將懲戒銀行貪婪落到實處。官商鬥法,以各取所需,各得實利而告終。
事件最終會使世界體會到,資本主義貪婪的私利欲望,深入制度的骨髓而難以觸動,對體制內利益團體同流合污是必然的,所謂監管的改革,並不會根本除去貪婪的本性,有的只是偽善的應酬民意。其實,銀行高層薪酬的禍害性,和監管須適度平衡,道理對於歐美政客來說是無人不曉的道理,問題是囿於政治現實和既得利益,難言推行真正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