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七公:少算一些大帳 多照一絲微光
這幾年,下大棋、算大帳、布大局,都成了官方慣用的宣傳詞彙。經濟遇到困難,人民有不滿情緒,社會爆發矛盾,這些時候,大帳、大棋、大局就成了最好的護身符。有了大帳,似乎一切犧牲就變得理所應當,一切失誤就情有可原,而無數升斗小民的命運就被碾入塵沙,就被忽略不計,就成了微不足道的Nobody。在狂飆的大潮面前,普通百姓被裹挾着隨波逐流,無能為力。
國家統計局剛剛修正了2021年經濟數據,GDP增長高達8.4%,這是「大帳」,遍地倒閉的餐飲、旅遊、交通、影院等行業,哀嚎遍野、債台高築的商家,都成了小帳。就業數據仍一片錦繡,新增逾千萬,這是「大帳」,無數失業的大學生、小商戶、打工仔,都成了小帳。
3年防疫,禁錮百姓的自由、就業、出行,經濟凋敝,國際交往斷絕,只為了驗證制度優勢的「大帳」,而因封控而火災燒死、車禍摔死、急病貽誤拖死的無辜亡靈,都只不過是上不了正史的犧牲品;3年沒有做任何準備便突然急轉彎在嚴冬流感高發季「躺平」,又是一場偉大勝利,許許多多死者又成了登頂勝利的「墊腳石」。這些帳,難道都是小帳嗎?
掩蓋悲劇 美化困難
3年時間,多少普通人過着沒有尊嚴、沒有希望的艱難日子;多少老人一生都走到盡頭;多少學生整個3年中學都沒了,4年大學也行將結束;多少社會財富被肆意揮霍流失了,換來的只是一本荒唐虛無的「大帳」。
銘刻在人心的,才是真正的歷史。歷史的書寫,要看是否能經得起人性的直擊,是否能經得起靈魂的拷問。每一個個體,都值得被尊重與守護。個體的命運,在大帳、大局、大棋面前,或許是九牛一毛;但對於一個人、一個家庭來說,就是百分之百。所謂的大帳不是縹緲的空中樓閣,也是由一筆筆具體的細帳彙總而成的。悲劇與困難,不應該被輕飄飄的「大帳」二字就掩蓋進歷史。
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說過,評價制度與政策是否正確,不能光喊空洞的口號,關鍵標準有三條:一是看國家的政局是否穩定;二是看能否增進人民團結、改善人民生活;三是看生產力能否得到持續發展。當遭遇挫折、失敗時,社會最需要的是撫慰人心、彌合創傷。否則,冰冷與嚴酷的現實,不會澆滅怒火,反而是最洶洶的助燃劑。一味地掩蓋悲劇,美化困難,謳歌感恩,只會適得其反。沒有真誠的反思,就沒有真正的救贖,下一次類似的悲劇,或許就只是時間問題。
大河有水小河滿,小河無水大河乾。當涓滴細流都乾涸了,而依舊一味自欺欺人,妄談歷史潮流浩浩蕩蕩,豈非癡人說夢。當一方面是轟轟烈烈的大棋、數據華麗的大帳、歌舞昇平的大局,一方面是無數個體生活的痛苦與掙扎、茫然與失落,大帳的算盤打得愈響,就愈像時代的輓歌與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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