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言集：天下長河

感觸一是辦事難，難在要打破常規，打破常規依附的各種既得利益、既有成見。循規蹈矩的，但求無過，不管積習造成的問題如何嚴重、如何傷害社會大眾利益，也可視而不見。正因不得罪當事有權者，保着他們的榮華富貴，分享餘羹，被提攜上路，仕途順暢，掌的權愈來愈大。他們的發展，對立面便是真心實意辦事者被排斥、被抑壓。從來改革者都屬少數，都面對巨大的艱難，失敗者比成功者多，成功者亦往往坎坷。

歷史一直都在變化，因此祖宗之法不可恃。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是恒理。只是君子稀有，自強不息要立功於世，要幫助社會迎接變化的挑戰，便要面對種種現制度的反抗，非大勇大智慧不可為。真的要有改變，不是幾十年，一、兩代人的犧牲不可達致。康熙朝治黃河，幾十年也還反覆。黃河安瀾之後，人謀不贓，政治失德，黃河還是大決，只有在中共革命成功之後，黃河才可真正的大治。

但黃河大治，一如其他重大的人工建設，依賴的是政治，中共政權安穩與否、清明與否，是關鍵因素。清朝以外族入關，成就康雍乾盛世，外族已變我族。中共革命，有不滿者，也不應以意識形態、自身利益作對，應重天下蒼生。康熙治黃河反覆，反映出政策縱使如何正確，也難一成不變，各種主觀客觀因素都會不時干擾，不一定會善始善終。但康熙終成盛世，一如中共革命有不少反覆，卻在今天扶貧成功，國族復興。世事不可求萬全和完美。

感觸二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也者，不過是社會各種差異衝突的結果，千萬人以至億萬人的影響，人心各異，因此是無可預測，亦無絕對。靳輔、陳璜的努力，和從調研、失敗中產生出的知識與智慧，亦抵禦不了上上下下的反對攻訐。電視劇中突出康熙的決定因素，但皇權還要朝廷與士紳以至滿洲貴族的支持，康熙的反覆還是遷就皇權以外的勢力，其中也有外國侵略的影響。今天全球化已把中國融入世界，西方與中國的脫鈎正反映全球化的作用，無論小事大事都在全球化的牽引中。今後的謀事，對人的要求更大，成事所涉及的內外因素更複雜，成事更難。

感觸三是電視劇的總結是「人生不過是過客」，這便是回歸中國文化的無奈與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