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七公：政治舉報模式經濟罰款模式

本周一，中國經濟交出了去年全年成績單，全面增速逾百分之八，超出預定目標。然而看似光鮮數據背後，難掩不景氣的現實。四季度增速已跌至百分之四，一路下行。連番打壓之下，承載就業的民營經濟委靡不振，後繼乏力，悲觀情緒籠罩。

社會各階層的不安全感、底層感、邊緣感、無力感都增強。「打工人」擔憂失業，手停口停；民營企業家和中產階級擔憂財富安全；知識分子擔憂因言獲罪；官僚集團則以普遍的不作為或一刀切，來做消極的抵抗。以上種種，造成了政治、經濟、社會整體的低效運作與活力萎縮。

有專家形容現在是「政治上開啟舉報模式，經濟上開啟罰款模式」。從文娛影視、網絡輿論到國際關係、學術科研，到處揮舞着政治正確的棍棒，喊打喊殺，教授、學者被舉報趕出校園，作家方方因披露武漢疫情被污衊為漢奸，醫生張文宏僅僅因建議探討多元防疫模式，就被圍攻為賣國賊。

管治理念發生變化

經濟上，幾乎所有互聯網巨頭被排隊約談、罰款，金額動輒上百億人民幣。房地產、在線教育、社區團購，無數行業整體冰凍甚至垮塌。而所有罰款、叫停，沒有一個企業敢辯駁申訴，全部俯首帖耳，照單全收。資本被扣上「野蠻生長」的大帽子，大加撻伐。其實，權力的野蠻，何止十倍百倍。資本再野蠻，遇到權力，也只能乖乖就範，毫無招架之力。而權力卻沒有任何節制。

這背後，政府的管治理念發生了重要變化，實質已退步到行政管控主導的模式。論威力，法律不如政策，政策不如批示；論速度，改革不如調控，調控不如整頓。法律需要程序，政策還需要周期，而批示則隨時出擊；改革需要政府自我削權，調控需要一定的模型來操作，而整頓則是一刀切。但快刀不見得斬亂麻，沒有完備預案、沒有緩衝時間的一刀切，反倒會陷入更紛繁複雜的亂象。

當「批示+整頓」成為最常用的慣性選項，「有形的手」包攬一切，所謂市場那隻無形的手，就被綑綁鎖定，扔到堆填區了。整頓的結局，就是一個個企業、行業，被「整」得停頓了。共同富裕、碳中和、節制資本、反壟斷，如同一條條繩索，將企業愈綑愈緊。

今年是鄧小平南巡講話30周年。南巡講話，實際上是開啟了中國第二次改革開放，總設計師以偉人的氣魄膽略，在危急關頭，終止了姓資姓社的爭論，為市場經濟和民營企業撐腰打氣。如今對資本的污名化，實則是重蹈了姓資姓社的覆轍。

當前，中國改革開放又站到一個新的十字路口。中國經濟要穩字當頭，而癥結就是人心不穩，公眾對前景和預期感到迷惘擔憂。舉報模式和罰款模式，令解放思想和推進改革舉步維艱，令任何政策調控都難以完全發揮作用。若無大力度的扭轉，很難真正穩定信心，穩住經濟發展。

政情觀察員白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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