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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七公:共富的歷史餘悸與現實擔憂

這些天,「共同富裕」成為內地的熱詞。中央財經委員會會議正式將共同富裕、三次分配提上了行動清單。共富並不是新鮮詞,從改革開放之初,鄧小平就提出了先富與共富的問題,但當時側重的是允許先富,再帶動共富。如今,政策的天平開始傾向了共富。
其實,改革開放40多年來,內地發展進程貫穿的一條線索,就是如何處理好公平與效率、先富與共富的關係。是將效率、先富放在優先位置,還是側重公平、共富,決定了政策的走向。改革開放之初,為了盡快擺脫落後地位,追趕發達國家的步伐,中國將主要精力集中在速度增長和規模積累上,並取得了顯著效果,但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比如對自然環境的破壞污染,對能源資源的透支消耗,更包括權貴資本的過度縱容,造成了巨大的貧富差距,堅尼系數超越國際警戒線。
裁抑豪強 維護權威
而自中共十八大之後,一系列政策實際已經體現出鮮明的共富取向。這從兩個方面同時着手,一是從低端補短板,加強扶貧,對困難群體的社保、補助也有所增加,在基本面上消滅了絕對貧困。二是從高端進行調節,比如整頓藝人、足球運動員、國企高管的天價薪酬,對資本擴張進行抑制打擊,在金融信貸、兼併收購、上市融資等諸多方面收緊監管。
可以說,近些年來不少政策,是對過去數十年的一種糾偏、回撥。例如對環境資源的保護力度空前增強,寧可放緩增長速度。如今將共同富裕提到最高決策層的桌面上,也出自同樣邏輯。而且,共富不僅是一個經濟問題、社會問題,還是關乎鞏固執政基礎的政治問題,裁抑豪強,維護權威。高層明確提出共富,將前期的一些分散舉措,上升凝結成了政策主軸和頂層設計,為後續的組合拳定調。
實際上,實現共同富裕,並非某種社會制度的專利,而是一切良性發展的社會都在追求的理想目標。內地社會對此也存在共識,但關鍵在於共富的實現手段,是否能夠遵循法治化路徑。之所以對共富感到害怕,當中既有對歷史的餘悸,對現實的擔憂,和對未來不確定性缺乏信心。歷史上「打土豪分田地」、「公私合營」式的財產收割,這幾年在輿論場一度甚囂塵上。而此次共同富裕定調之後,一些官媒迅速刊文,要求民營企業要主動參與三次分配,其嚴厲口脗,無異於下達「哀的美敦書」。
其實,民營企業在幾十年來,提供了大部分的社會就業機會,本身已經對推動富裕作出了巨大貢獻。在未來的共富過程中,首要的也在於讓民企穩定經營,這才是財富的有源之水。即使要參與公益慈善等三次分配,也應通過立法引導,而不能進行道德綁架和輿論批鬥,進行強迫施壓,那樣只會殺雞取卵。讓有恒產者有恒心,慎防借共富之由洗劫財富,才能穩定社會預期與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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